“恨我吗?”她语态亲昵,“恨吧,化成厉鬼来报复我,我等着你。”
谢予安已经意识涣散,她的双眼缓缓闭上,随即整个人身子往下倒去。
梁晏姝揽住她,将她轻轻放倒在地上。
她反手握住短刀,叹息一声,“怪只怪,你没有真疯,而我,又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谢安守在外面,面上已经控制不住显出躁意。
常嬷嬷仍旧端着笑,拦在门边。
正当谢安忍不住要冲进去时,忽然里面传来一声疾呼。
“啊!”
声音尖锐,满含恐惧。
“六小姐。”谢安低喊一声,旋即大步往院内冲去。
常嬷嬷还想再拦,谢安一把推开她。
常嬷嬷被推地踉跄了几步,心里又气又怒。
转眼又想到,那梁晏姝恐怕已经上套,忍不住又急切起来,跟在谢安后面,跑过去查探。
待走到屋外,里面鸦雀无声。
谢安想推开门,手刚搭上去,却突然,门从里面被拉开。
梁晏姝站在门口,她的衣袖血迹斑斑,被染红一大片,眼中全是惊骇。
“六小姐?”谢安连忙急问,“您受伤了?”
梁晏姝微微点头,手指颤抖指向屋内,“五……五姐姐她……”
“五小姐怎么了?!”常嬷嬷凑近。
梁晏姝牙齿打颤,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常嬷嬷皱眉,她一拐手,推开梁晏姝的身子,自己往屋内走去。
方一踏进去,就见谢予安倒在地上,血将皮毛染湿一地。
常嬷嬷面露惊骇,转身就要大声喊人,“来……”
然后,才吐出一个字,她的眼睛猛然爆睁,唇角开始渗血。
常嬷嬷低头看向她的腹部,那里竟斜插着一把短刀,鲜血泅湿外衫。
她抬头,不可置信望向面前的女子。
梁晏姝勾唇浅笑,“常嬷嬷,好走,不送。”
说完,伸指推向常嬷嬷。
常嬷嬷的身子紧接着倒在地上,她的眼睛依旧睁地老大,死不瞑目。
谢安早已瞧见梁晏姝的动作,也不由心内一颤。
梁晏姝转身走到谢安身侧,吩咐道:“烧了,点一把火,将整个三房都烧了。”
“六小姐,若是老夫人问起,怎么说?”
谢安知道六小姐疯,但没料到她竟疯到直接在谢侯府连杀两人。
“怎么说?五姐姐发疯,想要杀我,常嬷嬷回护,不小心推倒了烛灯,地上全是皮毛,无处可躲,你救了我,再转头救她们时,已然来不及。很完美,不是吗?”梁晏姝侧首看向谢安。
谢安低眸,不敢对视。
“说起来,我也有疑问,明知五姐姐有疯病,她的屋子里,怎么会有刀呢?谁送进来的?这个人,是想要五姐姐自杀,还是……想要五姐姐杀我?”梁晏姝的唇角弯起,笑容诡艳。
谢安默了瞬,随即点头,“六小姐,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梁晏姝随即往屋外走去,门口的侍卫见她出来,纷纷退至两侧避开。
她一跨过门槛,走到院中,谢安便点火扔到地上,皮毛瞬间被点燃,火势迅速蔓延,眨眼间,便连成一片火海,将谢予安和常嬷嬷吞噬。
梁晏姝望着火焰冷笑。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诛之。
这场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
整个三房片瓦不留。
老夫人听罢,直接晕倒在榻上,一病不起。
林玖儿心中惊惧,她不知道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贱丫头好好的,剩下的两人却葬身火海。
只老夫人还昏迷着,根本无人敢问。
揽春芳。
秋收冬藏,天气已经愈发寒凉。
树叶被北风剥脱,只有松柏还翠枝挺拔。
那株牡丹也被移到屋内,细细娇养着。
“小姐,看这天气,怕是要下雪了。”春芽煎着茶,望向梁晏姝。
梁晏姝半卧在小榻上,手中捧着话本子,闲闲翻着,“下吧,总归要下的。”
春芽点头,想到外面外面传的消息,不由又皱了眉头,“小姐,你说世子会不会死了?”
这消息还是从紫荆关跑货的行商传回来的。
说是山谷那处血染连天。
官府的人听到报案后,才查探得知是谢照秋世子一行。
幸好冰天雪地,尸首尚未腐坏,能辨出人来。
那一处死了许多人,只是不见谢世子的尸体,山谷里,仅找到他遗留下来的佩剑。
凭这并不能断定他是死了,还是被活捉走了。
行商回到盛京便大肆传开,现下,整个盛京城都在等着谢侯府如何回应。
偏偏老夫人还在昏迷,府内没人敢出声。
梁晏姝自然也知道这件事。
且她知道,那些人肯定是二皇子的人。
但宫里头不知道,二皇子大约会趁此机会,将这件事嫁祸给太子党,毕竟明面上,谢照秋是站在二皇子这边的。
梁晏姝摇头,“说不准。也许死了,也许是他使得什么迷魂计。”
她面无表情看着屋内的火炉,上面茶水“咕噜咕噜”沸腾着。
春芽抿了抿唇,见她小姐如此表情,又道:“小姐,假如,我是说假如世子真的就这么去了,那……”
春芽是想问梁晏姝,她会不会有那么一点伤心难过?
春芽有时都替她小姐感到矛盾,世子逼迫小姐,让小姐受苦甚至受伤。但不可否认,世子另一面又对小姐死心塌地,为小姐做了些没有底线的事。
“那我就危险了。”梁晏姝又重新看回手中的闲书,她翻了一页,“他若是死了,二皇子下一个要杀的人,恐怕就是你小姐我了。”
梁晏姝知道春芽想问什么,只她没什么好回答的。
一码归一码,她的三哥哥就算不死在二皇子手上,有朝一日,她也会送他走。
若说他对她的好,下辈子吧,下辈子她还。
世子院。
谢安吊了几日的心,终于卸下。
世子回信:吾甚安,暂隐吾音讯,勿使他人知。又,必护好六小姐,勿以为虑。
谢照秋说不要让梁晏姝担心。只他不知,或许说是假装不知,他的小姑娘根本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