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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颤抖着手指,拨通了那串代表着希望与救援的号码——呼叫救护车的电话。挂断电话后的他仿佛失去了方向感,如同一只无头苍蝇般在房间里四处乱窜、横冲直撞。此刻的他脑海一片混乱,完全无法回忆起自己究竟已经做过哪些事情来挽救局面。

他先是急匆匆地奔向走廊,然后又慌慌张张地冲进卧室;紧接着,他马不停蹄地赶到厕所,最后又气喘吁吁地跑回客厅。只要是有门窗存在的地方,无一例外都被他用力推开或拉开。心急如焚的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置身于熊熊烈火之中,内心焦灼难耐,而身体内所有的力量却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出口去释放。

约翰一边焦急万分地给妮可轻轻捶打着后背,试图缓解她的不适,一边手忙脚乱地摆弄着手中的喷雾器,期待能起到些许作用。然而,在这漫长的等待以及无尽的无奈之中,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呼喊着妮可的名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稍微平静一些。每一次呼唤都是那么深情且急切,饱含着对她深深的关切与担忧。

晨曦的宁静突然被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声音如鞭子抽打空气,惨烈地悲鸣,令人不寒而栗。

约翰毫不犹豫地放下怀中的妮可,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出,急切地迎向那辆正逐渐靠近的救火车。车身闪烁着鲜艳的红漆与耀眼的银光,仿佛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他瞪大双眼,心中充满疑惑:究竟何处发生了火灾呢?

他迅速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但却未发现丝毫烟火的迹象。天空呈现出一片灰蒙蒙的色调,宛如一块巨大的幕布笼罩着大地。清晨清冷的空气穿透那件略显单薄的衬衫,无情地侵袭着他的肌肤,令约翰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来不及多想,约翰转身从边门狂奔回屋内,打算再次拨打求救电话。然而,正当他拿起话筒时,一阵沉闷而又响亮的敲门声骤然响起——“咚咚咚”!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犹如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在他的心头,让他的脑海中瞬间闪现出童年时期的一幕场景。那时,一群身着黑色制服的警察强行破开家门,将他的哥哥带走……

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约翰顾不上其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向楼梯,一口气奔到楼上。当他颤抖着双手打开大门时,眼前的景象令他瞠目结舌——站在门外的竟是一整队清一色的黑衣警察!他们面容冷峻,眼神犀利,透露出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面对如此阵仗,约翰顿时呆若木鸡,完全不知所措。

“主人不在家,你们走错地方了!”约翰扯着嗓子高声呼喊,声音之大仿佛要穿透云霄一般。然而面对他的叫嚷,警察们却不为所动,其中一名警察更是直接将手中的地址递到了约翰面前,并郑重其事地说道:“这可是 911 提供的信息,绝对不会有错。”

听到这话,约翰不禁皱起眉头,语气焦急地反驳道:“不,你们搞错了!打电话叫你们过来的其实是救护车啊!我们这里有人生命垂危,急需紧急救治呢!”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转身朝着楼下飞奔而去,同时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快点儿啊!病人情况危急,必须马上吸氧才行!不然就要撑不住啦!”

见此情形,警察们也不敢耽搁,纷纷紧跟其后。而当众人来到楼下时,只见一个名叫妮可的女子面色青紫,已然陷入深度昏迷之中。看到眼前这一幕,在场的所有警察全都聚拢过来,脸上满是关切与紧张之色。

这时,一名警察走上前来,用力将约翰拽到一旁,神情严肃且带着几分威严地质问道:“这位先生,请您先冷静一下。请问您怎么称呼?这个病人和您是什么关系?她姓甚名谁?还有她的身份证号码是多少?另外,能否请您详细讲述一下到底发生了何事?”说话间,这名警察右手紧握着一支钢笔,左手则稳稳托住一块夹板,那支钢笔的笔尖已经轻轻触碰在了夹板上的表格处,似乎随时准备记录下约翰给出的答案。

我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叫约翰,警……官先……生,她……她叫妮……可·斯……密丝。”我的声音颤抖着,仿佛风中摇曳的烛火一般不稳定。

就在这时,两名身材魁梧的警察小心翼翼地将妮可抬上了那张冰冷而坚硬的折叠担架床。他们动作轻柔,生怕给伤者带来更多痛苦。紧接着,一根细细的氧气管被插入了妮可的鼻孔,那微弱的气流似乎成为了她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

目光转向餐桌那边,只见另一名警察正弯下腰,仔细地将散落在地上的碎玻璃一片片拾起。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每一片玻璃都承载着重要的线索。随后,他又拿起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将从妮可皮包里倾倒而出的物品逐一收拢进去。那些原本属于妮可生活中的琐碎物件,此刻却显得如此珍贵和令人心碎。

与此同时,还有一名警察静静地站立在门边,手中紧握着一台对讲机。嘈杂的电流声不断从里面传出,充斥着整个房间,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氛围。

“警官先生!”我心急如焚地喊道,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我坦白!这只是一场意外事故啊!求求您,赶快派人送她去医院急救吧!我愿意跟您们回警局配合调查!”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哀求着眼前这位严肃的警官。

然而,正当我的话语刚刚落下之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突然间,一群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如鬼魅般毫无预警地闯进了房间。这些不速之客神态迥异,有的脸上流露出惊愕之色,仿佛对眼前所见感到难以置信;而另一些人则满脸狐疑,似乎在努力思索着究竟发生了何事。刹那间,原本已经纷乱繁杂的局面瞬间变得错综复杂、扑朔迷离起来。

“先生们!”约翰扯开嗓子朝着这群陌生人高声呼喊,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焦虑,“这位病人患有严重的哮喘病,此刻她几乎快要窒息了!你们到底还在这里瞎折腾些什么啊?”约翰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已是心急如焚。

面对约翰的质问,其中一名男子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可是……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而已……”

“别跟我说这些废话!”约翰打断了他的话,大声吼道,“我没办法回答你的任何问题!我们都是同事,来自罗斯特大学!这是我的驾照,拿去吧!”说着,约翰迅速从随身携带的皮夹中抽出自己的驾照,并狠狠地将其扔向那名男子。随后,他用力推开挡在妮可身前的几名警察,毫不犹豫地挟起担架床,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让我们赶紧去医院吧,妮可!”我也跟着扯起喉咙高喊起来,同时使出浑身解数,拼命地将妮可往外推送。此时的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把妮可送到医院接受治疗,绝不能让她的病情继续恶化下去……

只见医生正在抢救妮可,而另一边,可怜的约翰则被无情地押解上了警车,他眼神迷茫且充满恐惧。此刻,我的身旁仿佛站立着我的哥哥,他一脸凝重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突然,一条巨大无比的蟒蛇出现在空中,它不停地扭动着身躯,时而高高跃起,时而又迅速俯冲而下。伴随着它的动作,周围的空气也发出阵阵呜咽之声,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就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传来,一根粗壮的皮鞭狠狠地抽打在了哥哥的后背上。刹那间,那件洁白如雪的汗衫瞬间绽开了一道猩红的血痕,触目惊心。紧接着,又是一记狠辣的鞭打,哥哥忍不住发出痛苦至极的惨嚎声……

我坦白……我坦白啊!约翰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他紧闭双眼,仿佛想要将所有的痛苦和恐惧都封锁在内心深处。然而,当他缓缓睁开双眸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四周一片洁白,宛如一个纯净无暇的世界,但同时也让人感到无尽的迷茫与无助。

放眼望去,只见漫天飞舞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如同一群翩翩起舞的白色精灵。这些鹅毛般大小的雪花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厚厚的雪幕,使得视线变得模糊不清。约翰努力想看清周围的景象,但眼前除了那片茫茫的白雪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此刻,母亲紧紧握着约翰那双已经被寒冷侵蚀得近乎僵硬的小手,小心翼翼地踩在深及膝盖的积雪之中。每迈出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他们刚刚乘坐了一整天的长途汽车,长时间的颠簸让约翰的双腿早已失去知觉,沉重得几乎无法抬起。

而就在这个临近新年、本应充满欢乐与期待氛围的时刻里,一场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悲剧骤然降临至这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之中——约翰那慈祥温和的父亲竟如此不幸地惨遭交通事故夺去了宝贵的生命!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沉重打击,母亲宛如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整个人都陷入了无尽的哀伤与痛苦之中,但她却以超乎常人想象的坚强意志强忍下内心那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的巨大悲痛,独自一人默默地操持着为丈夫办理后事的各项事宜。

如今,这位饱经沧桑的母亲怀着一颗破碎不堪的心,紧紧牵着尚且年幼懵懂无知的儿子,缓缓踏上了归家之路。一路上,母子俩相依相伴而行,然而此刻母亲的心境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脑海中不断涌现出对于未来生活的种种忧虑与惶恐不安。在这段漫长且寂寥的旅途中,母亲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情感的出口,开始将平日里那些琐碎零散的埋怨与不满汇聚成一个个完整连贯的故事,向身边天真无邪的孩子娓娓道来……我的双眼凝视着窗外,只见那一片片洁白的雪花如同轻盈的羽毛般飘落而下,宛如一朵朵盛开的棉絮花。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试图邀请这些雪花飞入屋内,仿佛它们能够成为一道屏障,将外界的喧嚣与纷扰隔绝开来,甚至可以堵塞住我的耳朵,让我沉浸在这片宁静的世界之中。

极目远眺,远方的田野和农舍已然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就像是一床巨大的白色棉被轻轻地披在了大地上。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来自一旁母亲的责骂之声。这声音犹如一把锋利的剑,无情地划破了原本宁静祥和的氛围。

而在另一边,则是那片银装素裹、冰清玉洁的天地。洁白无瑕的雪层似乎掩盖了世间所有的瑕疵与污垢,让人感受到一种纯净无暇的美好。此时,那张白色的床单正静静地覆盖在父亲的身躯之上,仿佛象征着他生命的终结以及无尽的寂静。

对于约翰来说,他未能亲眼目睹父亲临终前的那一刻,脑海中仅留存着关于那床白色被单的记忆片段。多年过去了,这个问题始终萦绕在我的心头:既然当初他如此决然地抛下我们,毫不留恋地舍弃了这份亲情,为何如今却要由我们来背负这一切沉重的后果呢?

母亲始终坚信约翰做出的选择最为稳妥可靠,认为我的婚姻也必定万无一失。倘若有朝一日她知晓了我在美国的真实处境,真不知道她将会作何感想,又会说出怎样一番话来呢?或许只有时间才能揭晓答案吧……

这是一个略显空旷和冷清的房间,里面摆放着两张床铺,而此刻其中一张床空荡荡地闲置在那里,仿佛在默默诉说着某种孤独与寂寥。

而我,则独自一人静静地躺在另一张床上,身下是洁白如雪的床单。我感到自己就像一片飘零的落叶,无依无靠,心中充满了无助和迷茫。

就在这时,约翰看到了一幕让他震惊不已的场景——父亲正朝着我缓缓走来。只见父亲身着一袭雪白的大褂,那颜色如此纯净,却又透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他的面容冷峻,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漠无情,仿佛我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路人甲。

在父亲身后紧跟着大哥,他们两人同样身着白色衣物,从头到脚几乎没有一丝色彩的变化。然而,这种一致性并没有给人带来任何亲切之感,反而让人觉得他们宛如两个毫无关联的陌生人,彼此之间弥漫着一层无形的隔阂。

我试图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子,但却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被紧紧束缚住了,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开来。我的身体也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困在床上,无能为力。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原来是警察赶到了现场。他们毫不犹豫地将我从床上粗暴地拽了下来,并用力推着我朝外走去。我的双脚仿佛变得异常沉重,每迈出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无法抗拒这些强大力量的驱使,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一阵轻柔而又陌生的女性嗓音传入耳际,那是标准的英式英语发音,正呼唤着我的名字。此刻的我茫然无措,脑海中一片混沌:“这里究竟是何地?为何我会沉睡于此?四周为何空无一人?”正当我满心疑惑之际,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这是医院,约翰先生,您终于苏醒过来了。”

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天蓝色工作服、头戴洁白护士帽的女子映入眼帘。她的额头前飘动着几缕如丝般柔顺的棕色卷发,宛如微风中的柳枝轻轻摇曳。她缓缓地伸出手来,脸上挂着一抹亲切的笑容,轻声说道:“您好,我是安洁。”

然而,还未等安洁把话说完,我便迫不及待地打断道:“不,安洁,我根本没有生病啊!一定是你们搞错了,真正需要治疗的应该是妮可才对!”话音未落,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起来。原本清晰可见的场景变得模糊不清,那个美丽的护士竟然幻化成了两三个人影,而她们身后更是齐刷刷地站着一排身影。

刹那间,一股无法抑制的悲伤涌上心头,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它们顺着眼角滑落,仿佛一只只微小的虫子,悄然无声地爬上脸颊。

非常遗憾啊,约翰先生,请您理解一下,毕竟您可是我的患者呢,所以我必须要对您负责到底才行哦。我紧紧闭上双眼,毫不犹豫且坚定不移地回应道:“不!我绝对不可能是病人!”而真正的病人其实是妮可·斯密丝女士才对啊,她患有严重的哮喘病,当时就是由我亲自将她送到这家医院来接受治疗的。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请问这位名叫妮可·斯密丝的女士是否依然健在呢?听到这里,约翰先生一脸茫然失措,显然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记忆。紧接着,他又焦急万分地追问道:“我究竟为何会突然陷入昏迷状态呢?而且居然还是被救护车紧急送来这里救治的……这一切实在让人感到匪夷所思啊!”面对如此情形,我只能默默地用白色的床单紧紧裹住自己的头部,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解释才好。此时此刻,我的脑海之中一片混乱不堪,心中暗自思忖道:“为何关于来到医院这件事情的记忆会出现如此巨大的断层和缺失呢?难不成……莫非我真的生病了不成?”就在这时,身旁那位名叫安洁的护士小姐走了过来,只见她语气温柔、态度亲切地安慰我说:“别太担心啦,稍等片刻之后医生就会过来给您做详细检查的哟。”

我躲在被单下面,不敢看她。安洁走了,我起来,发现我的衣服和脚下的地板、门窗、床架、桌椅、墙壁、天花板都旧色,呵呵,白色掩盖一切,让我失去记忆。耳朵嗡嗡作好像有人在说话。我屏住气,却什么也听不见。做一个深呼吸,感觉空气有气味,好像消过毒一样。抬脚跨出去,腾云驾雾一样,飘了起来。扶着白墙走过去,厕所在门旁,推开也是一片白。白色的浴帘,白色的水池和抽水马桶。我想解手,站不住,只能坐在马桶上。解完手,拧开水龙头,看着镜子里的脸,苍白的皮肤,无神的眼睛,嘴唇干裂,毫无血色。

丁零零,电话铃声并不响亮,如同大提琴上几个沉闷的音符,但是,却把镜子里的我吓歪了嘴。我抽下一条白毛巾,一边擦脸一边从厕所走出来。电话在哪里?随着铃声,我看到床头旁的墙上,有一个白色的电话。

那是一个美国女人的声音:请预订午餐,今天的菜单是······

午餐?我说,什么?三文鱼,土豆泥?No,No,有没有炒面?中国炒面?

呵呵,中国炒面?YES,鸡肉炒面。晚餐菜单是,意大利肉丸面条······

没有米饭吗?我要吃米饭。

oK,没问题,墨西哥米饭,豆泥,牛肉片。什么饮料?

好吧,墨西哥米饭。桔子水。我挂了电话,心想来美国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吃过墨西哥米饭,天知道是什么东西?肚子果然饿了,饿极了。

挂上电话,我重新拿起来,问;妮可怎样了?

你是她的什么人?

我?是她的朋友。

你等等。

窗下有两张白色的低藤椅,我扔了一个枕头过去,握着电脑坐在上面。约翰想从医院里逃出去,但是必须先找到妮可。

妮可·斯密丝,找到了,她在无菌病房接受观察,还没有脱离危险。

无菌病房?我自言自语,妮可没有脱离危险。

约翰扔下电话,三步并作两步朝门外走。不料和送饭上门的老头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我打了声招呼,脑子里两条腿还在走。老头一把扶住我,说道:午餐来啦,香喷喷的中国炒面。

噢,谢谢。

先生,你要去哪里?需要帮助吗?

他扶着我回到病房,把托盘放在床边柜上,然后指着墙上的一个红色开关说道:瞧,有事请按这里,不用你去跑腿。

我不假思索地答道:我要去无菌病房。

他却说,享受你的午餐吧,中国炒面,我也很爱吃。

老头叫莫非,个子不高,肚子很大,满脸笑容。看着他的笑容,我不由心中一沉,是不是警察派他来监视我?

中国炒面等于美国的三明治,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说。一边打开银色的金属保温盖,喝了一口桔子水,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有筷子,我用白色的塑料叉挑几根面条,刚提起来就滑落下去。

莫非,能搞到筷子吗?我说,希望把他打发掉。

抱歉了,先生,医院里没有筷子。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自己的身躯死死地挡住了面前的餐盘,生怕被莫非瞧见此刻我那副窘态百出、狼狈不堪的模样。手中的叉子犹如失控一般,在餐盘之中肆意挥舞,胡乱搅动着,可每次抓起来的却都只是些蔬菜或者鸡肉块罢了。而那些细长的面条,则仿佛一条条滑溜溜的泥鳅般,异常狡诈,怎么也夹不住它们。趁着莫非稍不留神之际,我急忙端起盘子,将其紧紧贴近唇边,然后如同清扫满地垃圾似的,风卷残云般迅速地把面条一股脑儿全扒进了嘴巴里面。毫无疑问,这种吃法简直堪称最为粗俗无礼之举。哎!事已至此,追悔莫及啊,如果早知道会如此难堪,当初就应该选择去品尝那美味可口的三文鱼以及细腻绵密的土豆泥才对呀!“莫非……”当我向他发问时,由于口中塞满了面条,以至于说话变得含混不清、模棱两可:“你晓得吗,那种无意间造成的意外伤害事件,要是发生在美国的话,究竟应当怎样处置呢?”“别急嘛,慢点讲,还是先把食物吞咽下去再说吧。”然而,莫非似乎并没有听清我所要表达的确切含义。

没什么,我故意把面条嚼了又嚼,留在嘴里不咽下去。约翰说,你等着我把午餐吃完,送盘子回厨房吗?哪里哪里,我马上要下班了,你把盘子放在门外面的架子记上,会有人来收的。

莫非就这样默默地离开了,仿佛一阵轻风吹过,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我下意识地抬起手腕,瞄了一眼手表,时针恰好指向一点半这个时刻。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糟糕!我竟然忘记了今天要去上班!更要命的是,实验室里还有一堆未完成的工作等着我处理呢,而我却连一句交代的话都没来得及跟同事们说。不仅如此,就连一向严谨认真的妮可也跟我一样,忘记向领导请假就擅自离岗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按照往常的作息时间,实验室会在一点半准时结束午餐,此刻麦克和汤姆想必已经回到岗位上开始忙碌了吧?他们会不会发现我们俩不在而感到困惑甚至生气呢?越想越觉得愧疚不安,我不禁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骂道:“真是糊涂啊!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抛诸脑后呢?”

正当我沉浸在自责与懊悔之中时,另一个念头又涌上心头——对了,米娅之前说过中午会回来,也许现在正是时候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这边的情况。于是,我一边暗自祈祷着希望一切还来得及挽回,一边伸手准备拿起桌上的手机。然而,就在我即将触碰到手机的瞬间,那该死的电话铃声再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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