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在空中疯狂的舞动着,但最终还是空无一物,她的魂魄已经被吸走了。
“师父,徒儿在此,请你等我一下。”“是我不好,连累了你,我会将功补过的。”
他犹如失去了魂魄的木偶一样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师尊,你就当你是我们无上宫千夫所指的叶鸢姑娘吧,我不会再来烦你了。”
“魔主,住手!”
而沈宴,则是双手一张,将阵法颠倒过来,让人活着,让活着的人死去。
沈宴看着从裂缝中射入的太阳,露出欣慰的笑容,“师尊,我希望你这一次,能忘记我。”
…………
在那一天,无上宫的叶鸢,死于魔主的婚礼上。
一场堪比神魔之战的浩劫在异界各地发生,所有人都在痛苦的呻吟着,却无力反抗。
是她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拯救了很多人。
后世之人感激她的恩情,在所有熔岩喷发之地为她塑身。
一些宗门,更是将她的牌位摆在那里。
东海之滨,星罗棋布地分布着以渔为业的村庄,一片湛蓝的大海,一代一代地哺育了一代一代人类。
只是这一方天地,有时候却是要了他们的命。
连续两周的暴雨,已经让当地的居民失去了收入,所有人都希望这场风暴快点结束。
晴朗的天空很快变得阴云密布,一个瘦小的少女从小屋中走了出来,手脚麻利地将挂在院中的鱼捡了起来。
还不等她梳洗完毕,外面就刮起了瓢泼大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夫人在外面焦急的喊道:“小音,你快回来。”
叶鸢手脚麻利地将那几条鱼装到篮子里,然后便往屋子里走。
老妪帮她擦了擦身体,然后给她倒了一碗热乎乎的热汤。
“也不知道那老头要多久才能回来。”
终于等到了阳光明媚的一天,村里的男子们纷纷出去打渔。
叶鸢走到老妇人面前,轻声说道,“等阿公他们看到天色不太好,肯定会提前赶过来。”
她在这里待了三个多月,也听几个小孩说起过,那个叫做叶鸢的小姑娘,就是陈阿婆给她带回来的。
当时陈歌询问她的事情,她都是一脸懵逼,说自己的真名是叶鸢,是陈阿婆找到她三个月后找到她的。
她还活着,而且还是一个实力强大,受人尊敬的女子,现在却只是一个没有多少肌肉的凡人。
而且,从她献出自己的身体,到现在,也有三百余年的时间了。
所有人都把她当做了救星,但很少有人提到过他,所有人都忘记了他。
现在,魔界又出了一位新的魔主,而且还有一位无比厉害的仙君镇守在仙门之中。
就这样,仙魔两道相安无事了一百多年。
想到这些传闻,叶鸢心中一沉,她临死前的一天,沈宴也被杀了,至于原因,谁也不知道。
她轻叹一声,总算是得偿所愿,让他不再被困在无尽的循环里。
也许他是什么名门大派的后人,也有可能是和她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人。
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以后做什么,她都不会再关心。
这是她多年积累下来的所有功德,还有信念之力,全部都用在了他身上。
在最危急的时刻,系统救了她一命,然后她就永远的失去了意识。
那么今后,她很可能会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清楚她是否有来生,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够醒来。
她叹了口气,“系统,辛苦你了,祝你好运,能找到一个强大的寄宿体。”
叶鸢抿嘴一笑,终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她没有多大的野心,陈阿婆的两个孩子都已经葬身大海,现在就剩下她和陈阿公两个人。
等照顾好了父母,照顾好了父母,她就会离开,去一个热闹的小镇,安度余生。
在进入快速穿越之前,她已经单身了数千年,只是偶尔有人闯入她的领地,跟她说几句话。
两人将自己的遭遇一一说了出来,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们,这一切,都是关于爱情的。
“因情而悲,因情而惊,因情而惧,因情而无畏。”
过去,她一直渴望有一个伴侣,如今觉得一个人也不错。她愿意到哪里就到哪里,不受什么团体的约束。
仔细一想,似乎也只有她一个普通人,可以完全掌控自己,而不是一个吉祥物,一个下属。
叶鸢深深地呼吸了一声,只觉得头脑一片空明,仿佛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可她却忘了,人各有志,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只要她一松懈,就会有人或者事情让她措手不及,让她流血流泪。
到了晚上,村庄中却是一片忙碌,似乎是那些外出的人,都已经回到了家中。
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恐之色,仿佛丢了魂魄一般。
陈阿公没有归来,不仅仅是陈阿公,还有很多村民,也都在这一夜,再也没有归来。
顿时一片惨叫声响起,其中大部分都是妇女和小孩。
有的小孩还很年轻,根本不懂死的含义,看到自己的妈妈在哭,也跟着哭了起来,场面一下子变得很乱。
叶鸢立刻将陈阿婆抱了起来,陈阿婆枯瘦的双手微微发抖,无声的哭泣。
先是两个儿子没了,然后是老公。
叶鸢拍了拍陈阿婆的肩膀,安慰道:“阿婆,你放心,阿公经常在海上航行,有很多次冒险的经历,或许他很快就会回到这里。”
她的回答,让所有人都燃起了一丝希望,因为她的冷静和冷静,让很多人都忘记了她是个孩子。
“不可能!”一名长得周正,肤色偏黑的年轻人,忽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喊了起来。我可是亲眼所见!”
“一口就把船上的人都给吃了,绝对没错!”
“对对对!”那人连连点头。其他人也纷纷开口,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海妖逼着我们交出贡品,不然就会掀起滔天巨浪,谁敢靠近,谁就会死。”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想要献祭,那人脸色一沉,不再说话。
叶鸢望着远处翻滚的大海,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么海妖口中的祭品,绝对不是一般的祭品。
叶鸢默默的将陈阿婆送到了自己的家中,她只是一个弱小的少年,想要对付这只海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可不想趟这浑水,海妖所说的祭品,应该是用来祭祀人类的,而不是一个村庄就能解决的。
至于她,不过是一个刚来了大半年的外来者,由她去做最合适不过了。
回到家后,她特意询问了一下陈阿婆的意见,确定她愿意和自己一起离开后,陈歌就开始收拾行李。
只不过谁也没有料到,这些人来得如此之快,不等叶鸢将东西整理好,便有村民举着手电筒,堵在陈阿婆的门前,逼着她将叶鸢交出来。
陈阿婆有些不情愿,站在了叶鸢的面前,但她毕竟是个老人,无依无靠,村民们也就不在意了。
陈阿婆被推的差点受伤,叶鸢害怕陈阿婆出事,便同意和他们一起离开。
陈阿婆死死的抓着她的胳膊,旁边一个年轻人还想要推开她,却被她一个眼神给吓住了。
待反应过来后,却是意识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女娃给唬到了,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很是不爽,不过碍于人多眼杂,只好暂时按捺下来,准备待会好好收拾一下叶鸢。
叶鸢看着陈阿婆,脸上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语气轻松地说道,“我听闻只要被选上,就可以得到大量的食物,阿婆,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陈阿婆的眼眶有些湿润,她年纪大了,却不傻,她很清楚,如果让人将她抓走,那绝对是一场灾难。
这么长时间的接触,陈阿婆已经将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可现在,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叶鸢被搀扶着前行,她不时回头看看陈阿婆,叮嘱邻居们帮她照看好陈阿婆。
隔着老远就喊了一声,“阿婆,你不能哭泣,我一定会平安归来,我还没有照顾好你,也没有照顾好你。”
闻言,不少人不忍的别过脸去,满脸的同情,要是被丢在海里,那就没有生还的机会了。叶鸢是被关押在这里的,而在这昏暗的房间中,则是一个年龄与她差不多大的少年。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能勉强哭泣,但到了后来,他便走到了叶鸢的身边,坐在了她的旁边。
叶鸢并没有赶小孩离开,因为她之前已经检查过了,整个房间都是封闭的,唯有一道大门能进出,而且门口还站着好几个壮汉。
她坐在一个角落里,饥寒交迫,情况很糟糕,但她一点也不害怕。
她不怕死,可是,如果连这个世界都没有见识到,她又怎么会死在一个新手村里。
叶鸢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体质,发现自己的体质是没有灵根的,无法修行,不过就算她活不了多久,这数十年也足以让她走遍天下了。
她绝对不能死,更不能被那只狰狞的海怪给吞了,那就太丢脸了。
叶鸢正盘膝而坐,似乎在感知着什么,不过很快,她的房门便被打开,一群男子将两人捆了起来,扛在肩膀上。
天色渐亮,雨停了,但天空中却是阴云密布,给人一种沉重的感觉。
叶鸢与那名男童被丢上了一艘装满了花朵的船上,在那艘船上,还有一支造型奇特的烛台。
海风吹拂着叶鸢的头发,但烛火却纹丝不动。
那些人将绳子斩断,然后将那艘船推向了大海,仿佛要将自己送入那只猛兽的口中。
小男孩再次哭泣起来,在狂风中,他的哭声很容易就被压制了下去,但他还是感到了恐惧。
叶鸢柳眉轻蹙,双手在背后飞快地转动着,她低声道:“不要哭,乖乖的,爸爸会把你救出来的。”
小家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汪汪地望着她,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有了这句话,他的情绪就稳定了许多。
“我母亲熬的鱼汤最好喝了,回头我让母亲给你煮。”
叶鸢一咬银牙,用力一扯,那绳子顿时被扯断,然后她又开始给那少年松绑。
就在他将绳索解开到一半时,那艘在波浪里不断摇晃的船只忽然停止了摇晃。叶鸢微顿,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那男童正要惊叫出声,却被她一只手捂住了嘴,道:“你最好不要乱说话!”
那男童眨巴着眼睛,一脸惶恐地点头,而叶鸢则是放开了他的嘴,任由他将手上的绳子解开。
然后用力一甩,将那根蜡烛抛向了身后。
眼看着那根烛火就要沾到水面,却又忽然折了回去,停在了船尾。
而就在这时,下方的海水忽然翻滚起来,一个巨大无比的身影从海水中钻了出来,一对血红色的眸子盯在了叶鸢的身上。
那艘能够保护他们的小船,在这条巨大的怪物面前,是那么的渺小。
那条鱼怪物用人类的语言说道,“你这个人类,竟然敢将我送你的食物丢在这里。”
那少年顿时一脸惊恐,一把拉住了叶鸢的袖子,往她背后缩了缩:“妹妹,那个妖怪看起来好吓人啊,人家好害怕哦。”
叶鸢撇了撇嘴,她只是扔掉了自己的东西,这小子竟然还敢羞辱自己,真是不知死活。
果不其然,那条鱼怪物被他气得不轻,“呀呀呀!气死我了!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知道些什么?老子是大海中的风云人物,你竟敢骂老子长得丑?老子要先把你给吞了“”!”
那孩子浑身都在发抖,她也顾不上安慰了,只能寄希望于这一回能够奏效。
她自身没有任何的灵气,所以只有动用自己的精神之力,才能将那孩子带走,虽说那样做会折损她的生命,但也好过就此死去。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还未等她有所动作,前方的鱼妖身体一顿,仿佛从这只死鱼眼中看出了一丝畏惧。
叶鸢不明所以,听到背后的笑声,这才回过头来。
刚才还躲在她身后的少年,此时却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那条鱼,嘲讽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太无耻了,我们都知道,你是海里最讨厌的物种。”
这一次,这条鱼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和愤怒,而是一心逃跑。
“既然你破坏了我族与仙门盟约,危害天下,就休怪我收拾你!”
让叶鸢有些意外的是,这个少年竟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一条美丽的蓝尾从他身上延伸而出,即便是在没有太阳的情况下,也是美轮美奂。
这家伙竟然是一只美人鱼,在这片海域中称王称霸。
小男孩恢复原形,看起来比叶鸢大不了几岁,也不急着追杀,反而走到船上,将一枚圆滚滚的珍珠递了过去。
“妹妹,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这颗珠子可以保护你的安全,你可要小心。”说完,他的笑容如同云层中的阳光,瞬间消失不见。
叶鸢垂眸,有些意外,她怎么也想不到,那美人鱼居然这么慷慨,鲛珠这么贵重的东西说送就送。
随着一条鱼儿从水中跃起,无数鱼儿从她身边飞过,有些从她的头上飞过,落在了她的小船上。
仿佛是在逃避着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她整个人都瘫软在了破碎的船上,努力地让自己不被这些高速游动的游鱼给伤害到。
一些稍微大一些的鱼类,随便一甩尾巴,就能把人给抽昏过去。
她本想将船上还在跳来跳去的鱼儿丢回去,结果一摸上去,就被尖锐的鱼鳞割破了手指。
叶鸢呆了呆,她终于明白了眼前这条还没有完全开启智慧的鱼儿在说什么。
这一次,海妖族似乎被激怒了,开始大肆杀戮,甚至有不少人上岸捕食,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海边的渔夫。
叶鸢想到陈阿婆,那个美人鱼不知何时才能赶到,她已经等不及了。
但这里已经远离了岸边,单凭她一个人的力气是不可能回到岸边的。
想到之前遇到的那条鱼,她很想试试,是不是恢复了以前的力量。
叶鸢将鲜血滴在珠子上,闭目念了几句晦涩难懂的咒语,手上的珠子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叶鸢睁开眼睛,一脸的喜色,仿佛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自从进入快速穿越以来,她一直都没有办法动用自己的御兽异能,如今再次施展出来,那么她在异世界生存的机会将会大大增加。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天地孕育出来的原因,她有一种与天地间的感应,哪怕她不动用自己的御兽异能,周围的那些妖怪都会自动听从她的指挥。
或许是因为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的缘故,她的驭兽之术并不像以前那么容易,必须要借助外力。
很快,一头庞然大物来到了那艘船的边上。
叶鸢纵身一跃,落在了那妖兽的背上,伸手一抓,“快去快去。”
一声令下,那头凶兽便开始往岸边游动,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中。
叶鸢看了看远处的大海,心里暗暗为陈阿婆祈祷,千万不要出事。
但看着眼前这一幕,叶鸢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叶鸢从这头妖兽背上一跃而下,拼命地向岸边游动,而那头驮着她的妖禽却是吱吱乱叫,显然是在提醒她,这片海域有些凶险。
她毕竟是血肉之躯,才刚刚游泳没多久,她就觉得四肢无力,连将她带到这里的怪物都没来得及道别,便踏着满地的血迹,以最大的力气向陈阿婆家赶去。
当她靠近村庄的时候,她已经听不到狂风和喘息的声音,那些坍塌的建筑和海妖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惨叫声,哭泣声,求救声,还有那被她看了一眼的男子,如今已经被那只妖兽给扑倒在地了。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叶鸢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原来如此,肯定是她跑了,惹怒了她,等她回来,我们就有救了!”
“救命啊,抓住她——”那尖细的叫声还没说完,就被那半人鱼一口给吞了下去。
叶鸢在奔跑中忽然一个翻滚,让旁边的几个海妖都没能抓到她。
叶鸢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路狂奔,每次呼吸都觉得喉咙如针扎一般疼痛。最后,陈阿婆家门口的大门敞开着,屋子里的桌子和椅子都被撞翻在地。
她还以为陈阿婆是被人提前发现了,所以才会这么着急,这也就说明她根本找不到陈阿婆。
不过她猜错了,陈阿婆还在,她一进门就看见老夫人正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陈阿婆穿着湿漉漉的衣服,看起来和她差不多。
她突然停下脚步,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阿婆,我在这里。”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一直闭着眼睛,她再次呼唤,这一次喊得更响一些,但陈阿婆还是没有反应。
她的耳朵向来敏感,很容易被吵醒,又怎么会听不到?
叶鸢看着躺在病床上,嘴唇苍白的陈阿婆,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缓缓的向前移动。
她在病床旁蹲下,握住陈阿婆冰冷干瘪的双手,这只手一直都很温暖,远超自己。
陈阿婆时常为她取暖,她的双手被她那粗糙而又温热的手掌所覆盖,过不了多久,她的双手就会暖和起来。
只是陈阿婆握着她的手掌,她根本就握不住,她叹了口气,“阿婆,你说我是不是太无能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到。”
没有人来安抚她,她趴在陈阿婆毫无生气的胸口,一种无助的感觉笼罩着她。
“阿婆,你不是让你等着我么?”她嘴唇轻抖,吐出一个字:“罢了。”
叶鸢从地上爬起来,凡俗之人,都是重葬的,陈阿公葬身大海,尸骨无存,只有给他建一座坟墓,才能让陈阿婆与陈阿公同葬。
此时,陈阿婆的屋子已经被砸得稀烂,一条半人鱼正流着口水,锋利的獠牙上还沾着一些肉块,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仿佛那是一道可口的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