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着画着,不知不觉,太阳西沉,秋风渐凉。
李淮左在对面帮她举着平板,时不时逗她说几句话,也不会缠着她说太多,怕扰乱她画画。
陈经纶父女俩从外面回来了,陈方莺拿着物业送过来的食材去厨房做饭,经过陆西音的房门口就看到两个人在里面,一个在画画,一个帮忙举着,一个神情专注,一个深情宠溺,看起来非常的默契,又恬静自在。
在江南风情的雅致空间,宁静得宛如一幅风情画卷。
察觉到她的视线,李淮左和陆西音同时抬眼望过去。
陈方莺笑得意味深长,“你们和好了?”
陆西音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本来一直跟李淮左假装不熟,这时难免有点想解释:“不是我们没有......”
可陈方莺并没有多停留,“我去做饭,别画太久了啊。”
她就说,跟李淮左待在一起就是有辱名声!
突然,陆西音反应过来莺姨刚才说的话,她眯了眯眼睛看向李淮左,沉声道:“他们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李淮左脸色一顿。
陆西音回忆起一系列的事情,陈经纶为什么会在那么多画里偏偏挑中她那幅驻足观看?还对她印象尤为深刻,只给她一个人发写生邀请。
回头看,这一切都过于不切实际,他一个名师,什么样的画作没见过?怎么会因为一幅画就对她这么关注?
“李淮左,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李淮左慌忙起身,“你先别生气...真不是......”
陆西音哪里还会相信他,她想通后就觉得这一切有点可笑,突然就画不下去了。
手垂下,浓墨的画笔划过,弄脏了衣服……
李淮左直接转身就把房间门关上。
陆西音脸一沉,望着他,“你想干什么?”
“你听我解释,不许乱想。”
李淮左走过来将她按着坐回椅子上,蹲在她身前,神色认真。
“陆西音,我确实提前就知道你在这里,对不起......这栋别院是我十八岁时外公外婆送给我的礼物。”
陆西音越听脸色越难看。
“但是陈老看中你的画是真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他拍了那幅《追月》的照片,发了一条朋友圈,然后被华老看到了,就在下面评论说画的主人是我老婆,我也是因为她的评论才知道那幅画是你的。”
李淮左怕她不信任自己,追着她眼睛的方向,迫使她看着自己。
“他那个写生营也是真的,他这些年一直在做这件事,但这几年他老了身体不好就没做了,他来问我意见的时候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如实告诉他我们的情况,是我拜托他假装不知道你跟我的关系。”
“还有他本来想邀请你去宁园的,我又怕你不想见到我外公外婆就把这里借给了他。”
“其他事情我都没做过,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应得的,陆西音,所有可能会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我都不会做了,你不要这样想我好吗?”
他解释到最后语气还有一丝哀求的意味。
“我来这里只是我太想见你了,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待会就走可以吗?”
陆西音扭过头没讲话。
李淮左抿着薄唇,沉默半晌,见她还是没说话,也没再强求。
他站起身摸了摸她的头,“你安心待在这里画画,我待会就走,直接回申城,不会再来打扰你。”
说完他就转身出去了。
他来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走自然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隐约听到他在外面跟莺姨和陈老道别,然后院落恢复平静,他应该是离开了。
独自坐在房间发了会呆,陆西音就去厨房帮陈方莺做饭。
陈方莺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西音,是不是因为我刚才说错话了?”
陆西音低着头择菜,“不是的,莺姨。”
陈方莺叹了口气,“阿左他其实特意拜托过我们不要提及你们之间的关系,他说怕你不自在,也怕你因此而放弃这个机会,我们不是有意骗你的。”
“莺姨,我们没有怪你们的意思。”
就算陈老是因为李淮左而看中她的画,她也只会怪自己的没有本事没有才华得到大师的赏识。
陈经纶和陈方莺并没有错。
“只是,我跟他之间的关系有点复杂……”
她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李淮左相处,给他冷脸,好像他又没有做过什么真心想伤害她的事,给他热脸,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不应该如此。
陈方莺:“反正你不要心有芥蒂就行。”
······
时间转眼到了十一月下旬,写生来到尾声。
李淮左确实没有再出现过,他落地申城后还给陆西音发了照片,好像生怕她不信似得。
这天早上,陆西音给自己收拾好行李,跟着陈方莺来给陈经纶收拾整理。
一切准备就绪时,陈经纶突然开口道:“过段时间,你抽空来绥城找我。”
陆西音不明所以地抬头:“嗯?”
“怎么?想随随便便就喊老师?一点规矩都没有。”
陆西音愣了愣,怕自己多想又怕自己想少了。
陈方莺笑着看向他,“这么多年,您终于愿意收一个真正的学生了。”
陈经纶轻咳两声,“也就是你傻不愣登的,没个人骂你两句还真不行。”
说完他就背着手出了房门。
陆西音扶着行李箱还没反应过来,或者说她有点不太敢相信。
陈方莺走过来接过她的行李箱,像是看穿了她的犹豫,“你放心吧,我爸那人这辈子傲着呢,他不会因为任何人去认一个学生。”
陈经纶父女将陆西音送到绥城机场,她站在车外挥手告别,“老师,我一定会来的,您要注意身体。”
“知道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挺得了十年八年。”
“......那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
“莺姨再见。”
“再见,要早点来哦,我们等着吃你的拜师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