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府
陆景宁是陪着上官氏特意回来一趟,她就站在廊下,远远的看着凉亭内上官老夫人拉着上官氏的手呢喃什么。
上官老夫人还时不时地拿着帕子揉了揉眼睛,满脸都是心疼,上官氏的情绪也被带动起来,红了眼眶。
“阿宁,瞧什么呢?”
上官氏大夫人慕容氏,也就是她的舅母,不知何时走到她跟前,对着她温柔一笑:“不知不觉,阿宁又长高了一截,亭亭玉立,是个大姑娘了。”
陆景宁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了慕容氏,表面上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实际上早就和宛侧妃勾搭上了。
她看中的不过就是宛侧妃膝下有子,而她母亲没儿子撑腰罢了,背地里没少怂恿舅舅给宛侧妃撑腰做主。
她清楚地记得,上辈子母亲病死的那段时间就是慕容氏掌家,提前带着一家老小去了乡下避难。
就连母亲的丧事也没出现。
甚至她的好舅舅开祠堂召了族人,将母亲彻底逐出族谱。
陆景宁想想都觉得心寒。
“阿宁,你是怎么知道你母亲的药有问题?你这孩子为何不提前说呢?这些年我们一直以为太子妃在东宫安然无恙,谁知……”慕容氏保养极好的脸上浮现一抹憎恨,扭曲了脸道:“好歹也是一块长大的亲姐妹,怎么这么糊涂呢?”
陆景宁淡笑看向了慕容氏:“舅母也觉得是宛侧妃的错?”
慕容氏抿唇,并未回答,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幸好发现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阿宁,这件事会不会是个误会?”
“什么误会?”陆景宁仰头反问,至今不理解,为何慕容氏要帮宛侧妃,
慕容氏这种人无利不起早,不给足利益,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帮忙的。
宛侧妃能给慕容氏什么呢?
“阿宁,我只是猜测罢了,宛侧妃和你母亲这么多年姐妹之情了,又日日在东宫照顾你母亲,要动手早就动手了,你有时间还是劝一劝你母亲,不要被人挑拨了,太子有慎郡王的帮衬,这储君的位置才能坐的更稳固,毕竟,你父亲膝下还没男丁。”
男丁?
陆景宁的脑海里倏然划过一个可能。
宛侧妃膝下一子一女,陆景琅和陆礼斌,今年陆礼斌也十五岁了,慕容氏的嫡长女上官嫣今年也是十五岁。
两个人都是说亲的年纪,要是宛侧妃许诺给慕容氏一门婚事……
陆景宁被自己的猜测惊到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慕容氏远比她想象的更可恨!
“阿宁?”慕容氏见她迟迟不说话,便轻声提醒,心里不仅埋怨到底是被惯坏了,一点儿也不懂事。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就该顺着台阶下。
陆景宁疑惑皱眉:“舅母的意思是今日皇上错罚了慎郡王府和佟妃?”
慕容氏一愣,她哪敢指责皇上的不是,赶紧摆摆手:“不,我不是这个额意思。”
“舅母,我父亲年轻力壮,即便母亲不能生育,将来也必定会有子嗣,至于宛侧妃生的儿子,区区庶子而已,放眼整个皇家,岂会出挑?”陆景宁的眼角瞄到了宛侧妃带着陆景琅回来,故意放大声音:“舅母放心,母亲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慕容氏被陆景宁的话给震惊了,哆哆嗦嗦好半天没回过神,诧异道:“你的意思是太子要纳妾?”
这么多年,太子一直守着太子妃一人,府上干干净净,不论是谁说纳妾,太子都不肯。
哪怕是太子妃膝下无子,太子也从未想过纳妾。
宛侧妃被这句话惊的顿住脚步,直勾勾的看向了陆景宁,急急上前:“阿宁,你这么做不怕伤了你母亲的心么?”
“就是,哪有女儿给父亲纳妾的,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陆景琅跟着附和。
要是太子有了儿子,慎郡王府还有什么指望?
“阿宁,这真的是你的主意吗?”慕容氏脸色有些难堪的看向了陆景宁,苛责的话到了唇边,化作一声无奈叹气,眼神却是毫不掩饰的指责她不懂事。
“给太子纳妾是本宫的主意,和阿宁无关。”上官氏从长廊另一头慢慢走了过来,她脸色阴沉。
在大殿上看着女儿浑身湿淋淋的那一刻起,她就醒悟了,靠人不如靠己,
东宫无子,被太多的人惦记了。
若是东宫有子,地位才会屹立不倒。
将来更无人欺辱阿宁。
既然做了太子妃,就注定不能一人拥有太子,所以,上官氏想明白了,比起过继,倒不如有一个太子血脉的,纳妾就是最好的法子。
“母亲。”陆景宁笑着迎上前。
上官氏冲着女儿露出笑容,拉着她的手:“莫要怕,还有母亲在。”
“嗯!”
听着母女两人的话,宛侧妃脸色煞白,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了上官氏:“太子妃是不是阿宁逼着你这么做的,你可是太子的心头肉,太子不愿意纳妾,你若执意纳妾,岂不是会毁了和太子的感情?”
宛侧妃往前一步想要拉上官氏的手,却被上官氏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宛侧妃的手就这么尴尬地举在半空。
“太子妃这是恼了我?”宛侧妃委屈地问。
上官氏瞥眼宛侧妃:“储君无子乃大忌,本宫岂会因为一己之私,害了太子无后被人诟病?”
“可是……”宛侧妃有些方寸大乱。
慎郡王曾保证过,只要她能让上官氏生不出孩子,将来一定会让斌哥儿上位的。
可现在上官氏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要主动给太子纳妾,宛侧妃紧捏着指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她强挤出笑意:“太子妃能这么想也没错,我只是担心你心里过意不去,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难免会养不熟。”
陆景宁听这话,忍不住笑了:“宛侧妃一直都是外祖母养大的,这么说,宛侧妃对外祖母也一直有外心?”
上官老夫人闻言眸色凝重地看向了宛侧妃,满眼失望,吓得宛侧妃赶紧解释:“母亲,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女儿能养在母亲膝下,是女儿修来的福气。”
“好了,别解释了。”老夫人摆摆手,懒得在听,刚才和女儿聊过之后,她才知道宛侧妃包藏祸心。
亏她养了这么多年,白眼狼!
宛侧妃脸色一白,喃喃道:“母亲真是误会女儿了。”
“外祖母,我娘时时刻刻都惦记您,刚才只是一时着急才说错话了。”陆景琅一脸乖巧的上前解释,又冲着陆景宁屈膝:“宁姐姐,过去种种都是我不对,日后我们还是好姐妹,可好?”
陆景宁嘴角扬起笑,还未开口,一旁的慕容氏笑着打圆场:“都是一家人何必分的这么清楚呢,咱们要团结起来,东宫地位才稳固,再说神医一事,慎郡王也被罚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神医居然敢背地里陷害太子妃呢。”
“对啊,我真是不知情的。”宛侧妃挤出两滴眼泪,见上官氏不松口,她跪在地上,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太子妃,你我是一块长大的,我岂会害你呢,此次因为神医的事,我也被牵连了,郡王妃将我和景琅狠狠打了一顿……”
宛侧妃撩起衣袖露出了伤痕,还将陆景琅的衣袖也给撩起,乍一看血迹斑驳,的确伤的不轻。
老夫人见状,有些于心不忍,无奈的长叹口气,对着上官氏说:“云宛的确有错,可也受到了惩罚,冤家宜解不宜结,与其给太子树敌不如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