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有那么多值钱的东西不偷,大晚上撬门进去,只看上了货架上几包糖?
典当行不止五根金条,凶手就那么好心,还给店主留下几根?
大别墅里各种宝贝应有尽有,想方设法溜进来,拿走了几幅最不像真品的画。
太明显了,作案手法、动机,作案过程都如出一辙,一个小小的徐城,没有这么多巧合。
喻寻呼吸急促,冷汗滚滚落下,过了许久才平息下来。
叶烬从兜里掏出纸巾,抽了一张,递给对方,难得夸道:“说的很对。”
喻寻伸手接过,蹭了把额头,“谢…谢。”
他说话又恢复了先前的卡壳,叶烬微微勾起嘴角。
“这帮人非常谨慎且狡猾,每次作案后都会消除脚印和指纹,来无影去无踪。”
“而且当天晚上下了一夜的大雨,监控画面模糊不清,这条胡同所处的地段是北郊的城中村,摄像头不多,凶手刻意沿着监控死角,跑的干干净净。”
喻寻听完沉思了一会儿,“队长。”
“嗯。”
“怎么能……证实猜测?”
叶烬摇摇头,“一点点去查。”
他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的意思,模仿作案的可能不是没有,毕竟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掌握嫌疑人的特征,甚至连长相外貌都不明确。但是就像你说的,目的不在钱财,如果达不到想要的效果,他应该很快会实施下一次犯罪。”
“案子多了,就有办法证明是同一团伙做的。”
喻寻垂下眼帘,嘴里念叨着,“前三起…没能引起你们的重视,所以他杀了人,可是今天没有死者,下一次…还会不会发生…命案。”
这话说的断断续续又颠三倒四,但叶烬听懂了,他又摇摇头,往门边走去,“我们不是凶手,无法以常人的心理去推测罪犯的想法。”
叶烬按下开关,关了一侧大灯,“走了。”
头顶忽地变暗,“哒哒——”两声,喻寻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门边。
叶烬挑了下嘴角,眼底浮现出几分玩味,“不是说不害怕吗?”
喻寻眸光闪烁,磕巴道:“死过…人。”
村里气温要比市中心低上几度,院子里凉嗖嗖的,两层小楼的灯一关,四周都陷入无边的黑暗里。
夜里起了风,不知吹到什么,发出叮当的声响,有些渗人。
喻寻紧跟在叶烬身边,快步出了小院,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二人走出长长的胡同,总算上了车。
叶烬打着方向盘,出神地想着几起案件的联系,听见一旁有塑料盒响动也没搭理,几秒后他突然反应过来——
“不要在车上吃烧……”
他偏过头,看见一根豆角已经进嘴,干脆放弃,“算了,吃吧。”
盒里剩余的菜消灭干净,喻寻抽出一张纸,仔仔细细擦着嘴。
回队里还有一段距离,大路宽敞,路边的霓虹灯闪烁着各色光芒,这个时间车辆依然很多。
在等待第四个红灯时,叶烬终于有些不耐烦,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
他盯着红灯下的倒计时,沉默地吐出一口气。
今夜又不能休息了,出现了新案情,必须回单位加班。市局昨天刚开过会,虽然没明说什么,但对现在的进展很是不满。
几个小小的偷盗案竟然耗费大半个月的时间,而且一无所获,实在不可思议。
整个北郊队的压力都很大。
正郁闷时,一颗粉色糖块忽地出现在眼前。
“喏,吃…”一旁清澈的嗓音响起。
叶烬怔了两秒,在绿灯亮起时接过糖块,问:“哪来的?”
“心雨姐…给的。”喻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往嘴里含了一块。
说话间甜甜的草莓香味在车厢里化开,丝丝缕缕,好闻得很。
“要我…帮你剥开吗?”喻寻见人没吃,犹豫了一下问。
叶烬没言语,几秒后,鬼使神差把糖丢了回去,喻寻精准接住,拧开两头的塑料糖纸,手指捏着,放在了叶烬摊开的右手手心里。
叶烬直视前方,单手转动着方向盘,另一手对准嘴巴,糖块进入口腔,甜味瞬间侵占了味蕾。
说来也怪,刚刚的那种烦躁和压抑竟莫名其妙消失了。
糖块在舌头上翻滚了两圈,他嘎嘣咬碎,那股甜味便更加浓郁地浸润开来。
回到北郊队时已经十点多了,大楼还亮着灯,窗前隐约有身影在晃动,那是深夜里还在加班的人。
喻寻跑了一天,有点乏了,下车时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叶烬关上车门,问:“困了?”
晶莹的水珠盛在眼睛里,似乎一眨就能落下来,喻寻点点头,嘴上却说:“不…困。”
“……”
“队长。”
他跟在身后,路过接待室时叫住了人,犹疑道:“我今晚…住哪?”
叶烬站定脚步,忽地想起这事,接待室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许管家!”他转身朝着楼上喊了一声。
“诶来了来了!”
许唯今天值班,听到召唤不知从哪一秒飞奔了出来,嘴边还有方便面的红油没擦干净,谦卑道:“叶队您吩咐。”
叶烬开门见山,“还有没有宿舍,给他安排一间。”
许唯一听头就大了,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哎呦叶队,我倒是想呢,您又不是不知道,咱队里一堆老爷们,到处找不到姑娘,没成家的大小伙子能站一排,愣是住在宿舍不往出搬,床位全满啦。”
他说完这话又给出主意,“实在不行先在接待室凑合两天,我大哥有套房子好像正要出租,待会我就问问?”
叶烬犹豫着,接待室只有一排破旧的沙发和桌子,洗漱睡觉都不方便。
喻寻低头保持着安静,那种难受的感觉再度袭上心头。
他没家了,也没有地方愿意要他。
怎么这么悲催啊……
门外的蝉聒噪地吵着,柔和的夜风送来几缕清淡的花香。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叶烬说:“去我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