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立刻追问道:“是谁?”
净明道长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像方才一样,说了一段顺口溜似的话。
“煞星怨女把夫克,旱地莲花栽不活,不是吃上两家饭,也要刷上三家锅。”
这下众人就明白了。
沈光宗是男子,沈栖姻和沈梦姻尚未婚配,自然都没有“克夫”、“绝子”一说。
周姨娘呢,又生有大公子。
唯一剩下的人选,便是沈夫人!
周姨娘心里这个痛快啊,故意扬声问道:“道长,请问这‘不是吃上两家饭,也要刷上三家锅’是什么意思呀?”
沈夫人气得蛾眉倒蹙。
正欲斥责,就听净明道长水灵灵地来了一句:“就是说此女会改嫁,而且不止一次。”
“一派胡言!”
净明道长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说:“夫人不必恼怒,贫道与夫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没有理由信口胡诌来坑害夫人。”
“贫道只是算到了什么,便说什么。”
“你若觉得贫道算的不对,不听也就罢了。”
他话是这样讲,可前面众人已见识过他的本事,如何不信!
沈老夫人更是怒不可遏。
她说娶了个丧门星,一点没错!
“晦气的老婆!我儿子就让你给克的,又是下狱又是贬官,都是因为你!”
“我们沈家是倒了几辈子的霉,竟娶了你这么个扫把星过门!”
“生不出儿子也就罢了,竟还要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
沈老夫人也不顾还有外人在场,对着沈夫人就是一通咒骂。
后者缩在地上跟个鹌鹑似的,哪里敢还嘴。
沈老夫人几时骂够了,方才问净明:“敢问道长,您可有法子解煞吗?”
净明回道:“这是自然。”
“若没有这个金刚钻,贫道也不敢揽这瓷器活。”
沈老夫人这才稍稍安心,道:“那还请道长赐下仙法。”
“嗯……”净明道长一边掐着指节,一边沉声说道:“吊客煞,此煞主哀伤丧事,命主容易遭遇亲朋好友离世之痛,亦或是自身遭遇不幸。”
话未说完,就被沈夫人焦急地打断:“这却是无稽之谈!我们府上从未死过人!”
净明道长反问道:“这府里的老太爷安在否?”
“……便、便是不在,那也不可能是我克的呀!”沈夫人神色激动:“我一个儿媳妇,还能克着老公公不成?”
“要说他老人家真是被谁克死了,婆婆还差不多……”
越往下说,她声音越小。
可沈老夫人还是听到了,当即就又火了:“放肆!”
周姨娘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呦,夫人怎么连老夫人也敢编排,换作我们,就是打死也不为过啊。”
沈夫人:“你……”
沈老夫人:“你住口!”
这时,净明道长抬了抬手:“老夫人息怒。”
他复又看向沈夫人道:“敢问夫人一句,令尊令堂可还健在?”
“这……”
沈夫人当即便没声儿了。
见状,净明道长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继续道:“这府里暂时无人亡故,不是夫人不克他们,而是时候未到。”
“天长日久,伤害会越来越大。”
“如今府中的公子小姐接连遭灾,便是上天在警示夫人,若再不解煞,不止要伤他人性命,便是连夫人自己,怕也不能保全。”
他说得煞有介事,听得人心惶惶。
沈夫人却还试图垂死挣扎:“光宗他们是出了事不错,可是、可是他们并非我亲生的孩子啊。”
“要说克,难道我不应该先克自己的女儿吗?”
“可她怎么好好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闻言,沈栖姻轻轻挑了下眉。
怕是再没有一个时刻能比现在更让母亲希望她安然无恙了吧。
“姻儿,你快帮娘说句话啊!”
“你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合起伙儿来欺负娘不成?”
沈栖姻:“怎会。”她在心里笑得可开心了呢。
却说净明道长闻声看向沈栖姻,然后便忽然开始低头捣腾手里仅剩的那几张符纸,最后拿出一张来给沈栖姻看过后问她:“这上面的,是小姐的生辰八字?”
“是。”
“您是那位夫人的女儿?”
“没错。”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净明神神叨叨的。
直到老夫人追问,他方才解释道:“方才看时,贫道便瞧出这位小姐命硬得很,若非被父母宫压制,必是天煞孤星之命!”
“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否则只怕第一个出事的就是她。”
“不过,虽则逃过一劫,然命格过硬,也非好事啊。”
沈老夫人连忙又问:“那可会克我们?”
“暂时还不会。”净明道长微微摇头:“但若不尽早防范,只怕日后也难安生。”
他一脸凝重,连语气都沉了几分:“怕是夫人和小姐,唯有断亲绝友,入庵观了此残生,才能保家人无虞。”
沈夫人大惊失色:“什么?!”
周姨娘见缝插针地说:“哎呀,夫人和小姐怎么这般命苦,可为了老夫人和老爷的康健着想,也只能委屈你们娘俩了。”
“你少得意!”沈夫人盛怒不已:“你打量着将我挤出府去,你便能上位了?”
“我告诉你小蹄子,你别做梦!”
“你……”沈夫人指着周姨娘,然后又指净明道长:“还有你!你们都是一伙儿的,合计好了来坑害我!”
“夫人慎言!”
净明道长眉头紧皱:“贫道已有言在先,若我所言不准,分文不取。”
“你若不信,便先去那庵观待上七日,看贫道所言应验否。”
净明这样讲,沈老夫人明显就心动了。
沈夫人胳膊拧不过大腿,慌乱之下瞥见安然稳坐的沈栖姻,立刻便冲到她面前求助道:“姻儿,姻儿,你快想想办法,他们要害咱们娘俩儿!”
“我不能被送去庵观,我不能去……”
“你也不想被送去庵观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