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内。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云二嫂和云登登身上,毕竟他们也没见过几岁就能作诗的神童,今天可要大开眼界一番。
“儿子,快,给大家展示一下你自己做的诗。”云二嫂骄傲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云登登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双目有些无神。
云二嫂有些奇怪的看了一下自家儿子:“念啊,大家都看着呢,平日里在家里不是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吗。”
云登登只能咬咬牙,闭上眼睛就开始背诗:“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新绿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注)
这是一首写景的诗词,还描写了儿童欢快喜乐的场景,虽算不得是绝句,但至少是一篇佳作。
就是……不像是一个孩童写的。
云真真抿抿唇,才发现在场的夫子和云景的神色不太对,就连刚开始在那儿蹦哒的阿文也安静了下来。
有古怪,她眉心皱了起来。
云二嫂还以为大家被自己儿子的才华震惊了,骄傲的像只孔雀:“怎么样夫子,我就说了我儿子很厉害是个神童吧,这样的人才你要是不收,我可就送到县里去了,别人肯定抢着要。”
颜夫子叹息一声,又看了眼云景,似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云二嫂顿时就有些炸毛:“夫子,您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收不收学生还得看他一个毛头小子吗,我儿子可是会作诗,再过几年就是比景哥儿厉害也尚未可知,你可千万不要错过了这得意门生。”
颜夫子懒得跟她计较,而是看向云景:“云景,你怎么看?”
云景抿紧嘴唇,无奈的摇头:“先生您秉公办理吧,不用顾及我的感受。”
“唉,你这孩子。”颜夫子叹息看向云二嫂:“你家这孩子送回去吧,恕我不能接受他做我的学生。”
“为什么?”云二嫂急的跳起来三丈高:“我家孩子哪儿不好,是这诗不行吗,可他才几岁,日后一定能做出更优美的诗句,还是担心我家交不起费用?这你放心,我儿子可是云真真的亲侄子,一定不会少了你家钱的。”
云真真顿时就黑脸了。
合着把她这儿当托儿所了是吧,跟自己沾点关系的就得负全责么?
云真真还没说话,云二嫂身边的云登登突然拉着她的胳膊,撒娇的开口:“娘,既然夫子都不想收我,那我就不在这上学了,咱们还是回去读书吧。”
“为啥回去?”云二嫂还是不明就里,就想争个高下:“你这么聪明,他凭啥不要你,我就想问个凭啥!”
“就凭这首诗不是他写的。”颜夫子淡淡开口。
“什么!?”云二嫂直接震惊在原地。
好大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不可能啊,这就是我家登登写的,他亲口念给我听了,为了奖励他,我还当天就给他买了一斤桂花糕呢……”
一旁的王泽都听不下去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原来是为了骗吃的才撒谎啊,真是不害臊。”
云二嫂立马怒目转身,当看到王泽一身华服,身后还跟着个书童时,瞬间又蔫了下来:“你……你胡说什么呢,这就是我家登登写的,你们凭什么说他是抄的。”
“好,我知道了,你们就是看不得我家登登才华横溢,所以才出口污蔑他,想要他断绝他的前程……”
云登登有些不忍的拽了他娘一下,想拉着她回家:“娘,我不想在这儿读书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云二嫂却不管他,硬要在这儿争个高低:“你们这什么意思啊,我儿子天赋这么好,就是不收他是吧,还有景哥儿,你可是他亲哥哥,怎么也不帮着说句话……”
“二婶儿……”云景实在没忍住,只能开口:“这首诗是我之前写的,曾经给弟弟他念过,应该是那时候记住了,这事儿颜夫子也知道。”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一片寂静,就连云二嫂都愣在原地。
好大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开口反驳:“怎……怎么可能,登登给我背这首诗的时候你都没在家呀,怎么可能是抄的呢?”
“虽然这段时间我没回家,但是我之前做的诗写的字都放在家里,可能堂弟去我屋子里玩的时候看到了。”
云景淡淡开口:“这首诗我还有备份,早在半月前就已经给先生看过了,如今马上要被收录在书中,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进去看看。”
颜夫子过去从桌上拿起一本书,里面赫然记录着云登登背的那首诗。
现在人证物证俱全,就连故事条理都理了清楚,云二嫂彻底僵在了原地。
云登登更是没脸的头都不敢抬起来。
最开始他只是从堂哥屋里看到了那首诗,悄悄给记了下来,想着哄娘开心,让她多买点好吃的给自己。
可谁知道娘竟然生出了别的心思,但他也不敢说出真相,导致现在这一步脱离了掌控。
“抄的你大哥的!?”云二嫂感觉头脑都有些恍惚。
那她这一路的趾高气扬算什么,她过来要打脸云真真的派头又算什么?现在好了,直接丢脸丢到秦家村来了。
“你这个死孩子!”云二嫂的脸烧的像猴屁股一样,直接抬手在云登登背上连抽好几巴掌。
云登登羞耻地低着头,也不敢躲开,只希望有人来帮着拉一拉他的娘。
可谁会去多管闲事呢?人家亲娘教训儿子天经地义。
云真真可懒得管云家的闲事。
云景也觉得自己这个堂弟被教坏了,以前贪吃爱玩就算了,现在竟然敢冒名顶替,若不教训一下,以后怕是会闯下大祸。
云登登就这样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打,这件事情是他做错了,回家后爹知道这件事又结结实实的揍了他一顿,就连阿奶也不能拦着他们,以至于回家后好几天都出不了门。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学堂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