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赵谨握着红笔,侧身,见是沈渝脸上扬起抹笑,冲人招了招手
“来,快进来。”
“好。”沈渝缩着脖子,紧张迈步进去,哪怕人是笑着的
他还是害怕
因为他成绩和其他都没有值得赵谨开心的地步。
不训他顿就算好的了。
“老师,你找我啊”沈渝站定在桌沿后方,离几人远些两步,没凑上去。
“嗯”赵谨推镜框,看人脸色发白,伸手拍了拍人肩膀,安抚道
“也没什么事,这次叫你来不是学习上的问题,放轻松,别紧张。”
坐在对面黄裙女老师见沈渝进来,笑容洋溢脸上,上下看了眼,打趣道:“这就是你说的人选啊,那你们这一次可要输给我们系了。”
“这次正好杀一杀你们的锐气。”
这句话说完,其他几人也细细看来,都是沈渝不认识的生面孔,有的笑笑,有的不说话,大多充满不屑,不过目光都没移开就是了。
沈渝疑惑侧头看赵谨,显然有些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心底嘀咕半晌,十指放在身后交叉拨弄着,不安道:“老师...”
“哎呀,你别吓到我学生。”赵谨,笑睨了眼前方人,转而对沈渝说
“没事,叫你过来就是说今年迎新晚会汇演的事。”
“汇演?”沈渝讶异的出声,一刹抬眼与人目光撞上,喉结快速滚动。
“不是说...”
“对,没错。”赵谨打断人后续喃喃细语,拿过报名表递给沈渝,投去肯定目光
“这次呢,就你代替我们系去参赛了,老师可是看过你之前的钢琴比赛视频哦,弹得非常好,这次肯定能继续为我们争得荣光。”
“可是”沈渝杵着动,没接,眼中满是诧异:“以往不都是应该江湛去吗?”
更多还是疑惑不解。
再说他钢琴比赛距今都好几年前的事了,赵老师何从得知的。
“是啊”赵谨叹气,顺着人话展开,一脸愁色
“本来是打算把江湛报上去,但人主动跟我辞了,而且今年奥数竞赛那边,也得他去山淮进行封闭式训练,江湛没时间,愁的我也烦死了。”
“还好啊”赵谨拿过旁水杯转动,微饮了口:“我们班还剩你有文艺细胞,不然还真愁死人。”
竞赛培训?
“那江湛他,他...”沈渝张了张嘴,急促吞下一口唾沫。
“是啊,明天就得动身去了,大概得月底回来。”赵谨陈述出声,微粗糙的指腹压平被秋风吹得凌乱皱响的改分卷面。
显然没注意到人异样。
“这么久!”正侧方女生失落的抓紧报名表,语气都不由微微拔高:“赵老师,那江湛他...他汇演还能回学校吗?”
“他是学生会会长,这些部门调动什么的,他不在的话怎么办。”
“是啊,怎么这么突然啊老师”女生旁边单边绑侧麻花的高个女生也附和。
谁不知道这次汇演江湛会出演,更有多少是想和人大提琴合奏才报名的,听此个个都歇了菜,有些填表的手都停下看来。
办公室几名老师见人都瞬间靡萎不振,耷拉着头
笑着温呵斥:“你们啊,天天这心思都不在正点上,山淮集训那是封闭式的,那可是竞赛,哪里能有空出来。”
“关于汇演相关事宜,这些都不是你们应该操心的,江湛已经交给副会长代办了,好了,你们也都收收心思,准备这次汇演为各自班级好好争光。”
沈渝听此眼睫耷敛,被这话心头瞬间沉下,江湛要去山淮,那他,这个月都见不到了...
赵谨话却没停,见窗台风吹得愈发大,抬手拿过一旁印章压住卷面
重新看向沈渝,掩不住欣赏:“所以啊,这次咱们就得多亏你了沈渝,老师以前就知道你这孩子肯定有其他发光的地方。”
沈渝听这一连串连连戴高帽的夸赞,慌的摆手拒声:“老师您,您谬赞了,可是我,我不太行的,我都好几年没弹了,琴键都生疏了,可能会...”
“哎呀,这有什么的”赵谨根本没想听完人继续说下去,在人话中便截断开口
将报名表又推去,双手做出塔状,直视人:“现在还有差不多半个月呢,好好练练也不差,你放轻松,就当平日里一样不要有负担。”
“重在参与,拿不拿奖都无所谓,第一次这么大场面就算发挥没那么好都是能理解的,你别怕。”
沈渝嗫嚅着干燥起皮的双唇,没因为人这一番安慰,缓下心
依旧没接,视线也降下,不敢直视对方
他已经很久不弹了,不止是生疏的问题,是他过不了内心那个坎。
他甚至觉得他的手指碰上琴键都不会弯曲。
他是一个失败品,是母亲的失败品,家庭的失败品。
他没有资格去触碰
他配不上。
事情一遭遭捋在心头,简直是层层重压
沈渝胃部倏地有些痉挛,脸色更苍白了:“老师,我...”
一下连报名单上的字都在出现回影。
赵谨注意到人沁出汗的鬓角,不对劲
忙将报名表搁下,从侧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沈渝,皱眉问:“怎么了这是,脸色怎么这么差?”
“对不起,老师”沈渝五指在颤,呼吸都在加速
他微扯了个借口,掩盖自己的不适:“可能是没吃早饭的缘故,有些胃痛。”
赵谨听此,也慌了神,转手从抽屉里拿个面包塞沈渝手里,絮叨起来:“那快垫一下。”
“你们这些学生呀,总是熬夜,早上起不来就不吃,再好的胃也被糟蹋坏了。”
话毕,起身又给沈渝倒了杯温水
“来,喝点水,缓缓。”
“谢谢老师”沈渝接过水杯,唇色发白他,在人关切目光中抿了口。
见人喝下脸色有些许好转,赵谨这才松心
视线在沈渝脸上停驻片刻后,到底还是没勉强,将报名表重新搁置在另一头,不过在离开前说了句
“那你先去教室休息,等下真严重,就来这请假回去休息,嗯,这几天下课也去文艺楼看看,跟着他们一起演练下,要是改变主意,这两天再来找我。”
“好。”沈渝点头,抓紧面包袋,发虚的走了出去。
沈渝到教室时,头还是晕的,他沉沉呼了口气,视线移向左侧方座位。
江湛没在,只有摆放整齐的书面,一如它的主人,沉静冷淡永远都是那副模样。
明天就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