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细雨中夹杂着小冰粒,天气骤然变得寒冷起来。生资柜里的生意也与这寒冷的天气一样,由热变冷,几乎成了无人问津的柜台,一天到晚难得有一两笔生意。
相反,南杂柜和百货柜的生意虽说不上红火,但每天还是有不少的营业额。这天晚饭后,赵洪明与百货柜的鞠英、炊事员小刘在牛石岭街上散步,她们俩是赵洪明来到牛石岭后交往比较多的人,开始她们称他为赵师傅,后来熟悉了,就改口称他为赵哥。
这天,鞠英几次欲言又止,赵洪明觉得很奇怪,鞠英平时不是这样的人。终于,在小刘的示意下,鞠英开口了:“赵哥,我和小刘都有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说吧!”赵洪明说。
“是这样的,你来店里已经几个月了,工作有目共睹,黎经理也在会上多次表扬你,我们俩都为你高兴。你这人平易近人,也很关心人,我们俩愿意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鞠英说了这个开场白后,直指她今天几次想说又没说的话题:“不过,我们想提醒你一句,你们柜长覃斌可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他见你多次受表扬,心里早就不服气了,你要小心他给你使绊子。”
“我看他挺好的呀,对我也还关心。”赵洪明说。
“那是他装出来的,其实他的心术挺不正的。”小刘说:“我以前对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他想跟我交朋友,我没答应,他就时常找我的麻烦。你记得前几天,有个社员送他一只老母鸡,他故意把它放进菜园里吃菜,黎经理以为我没关好菜园门批评我,于是我只好直言相告。谁知覃斌晓得后,马上报复我。这天我出去采购东西回来晚了,他见吃饭时间到了,我没按时开饭,便故意敲钟让大家关门来吃饭,以此来出我的洋相,你说这人可恶不可恶。”
“其实呢,我和小刘有同样的遭遇。覃斌找小刘交朋友之前,也曾找过我,要和我谈恋爱。这人心术不正,而且小毛病特多,我早就对他有所了解。当我拒绝了他的要求后,他也是多次找我的麻烦。所以,我们想提醒你注意,小心他背后害你。”
“好的,我会注意的,谢谢你们的提醒。”赵洪明话是这么说,可没往心里去。
黎经理接到区社通知,让赵洪明去文家市供销学校参加烤烟培植学习。覃斌觉得这次学习本来应该他去的,都是赵洪明来了的原故,他才失去了外出培训的机会。“这个可恶的赵洪明,还不是仗着军队转业干部、共产党员的牌子吗,哼,跟我斗,还嫩点儿,看我怎么收拾你。”覃斌心里起了歪念。
赵洪明在烤烟收购与培植班里,认真听课,虚心向老同志学习,在结业考试中,无论是理论和实际操作,都取得了优秀的成绩,被评为“优秀学员”,县供销合作联社主任亲自为他发了奖。
在文家市学习期间,他遇到早已复员回家的同批战友。这两个战友一个在文家市的花炮厂当厂长,一个在文家市镇上开了一家个体经销店。这天晚上,他们请他吃饭,席间,当厂长的战友告诉他,在地方工作,不像我们当年在部队那样单纯,战友之间无话不说,有意见在班务会上直来直去,会后又好得像一个人一样。到了地方就不行了,领导之间勾心斗角屡见不鲜,动不动就给你使绊子,让你的工作处处被动。他说:“你老兄才回来几个月,还不太了解地方上的事,因此,你要随时提高警惕,要处处设防,小心别人害你。”
赵洪明不以为然地说:“没有那么严重吧,我在供销社里上班,大家相处都挺好的呀。”
“不信?等着瞧吧,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当厂长的战友说。
开经销店的战友问赵洪明说:“你们几个人在一起上班,是不是开票与发货的人分开,有没有混乱的时候,我说的是有没有又开票又发货的现象存在。”
赵洪明说:“有混乱的时候,有一次一个保管员病了,另一个保管员发货忙不过来,柜长就要我去帮忙发货。”
“这就存在风险了,一旦账目与实物不相符时,你们就难以分清责任了。”开经销店的战友说。
三个战友边说边喝酒,一直聊到深夜。分别时,当厂长的战友再次提醒说:“小赵,总之你要时刻提高警惕,防止被人害了。”
“我会注意的。”赵洪明心里很感激两位战友的关照与提醒,但他还不知道,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正在店里等着他。
从文家市回到牛石岭,赵洪明刚下汽车,就被鞠英叫住了,她告诉他,生资柜出现严重短款。他马上回到柜上,问覃斌短款的事情。覃斌冷冰冰地回答说:“是的,短了800多元。”。
赵洪明来到黎经理的房间,向他汇报了学习情况,并把结业证书给黎经理看了。黎经理说:“你学习的情况,区社已从供销学校知道了,区社领导对你很满意。不过,你们柜上这个月盘底出现严重短款现象,已经引起区社重视,明天区社派人来核查。你去学习前,曾上过几天班,所以你精神上要有所准备,一旦短款事实确认,你也要承担经济责任。”听了黎经理的话,赵洪明心里打了一个冷禁。
第二天,区社来人复查,他们首先封闭了现金和缴款单,然后逐一清点商品。经过一天的重新盘底核查,除了发现覃斌在加工的箩索上有重复做帐的情况外,库存商品与账面也有些出入,最后确定实际短款324.68元,覃斌和赵洪明共同负责赔偿,每人分摊162.34元。
当时,赵洪明没说什么,但事后一想,就觉得非常不对劲。去学习培训前,根本没有任何短款的迹象,而且他业务还不太十分熟悉的前几个月都没有出现短款,为什么他走后的20天里,就发生了短款的事情呢?难道两个战友所说的“灾难”真的降临到头上了吗?他和覃斌在短款赔偿单上签字后,覃斌却对黎经理说,他在柜上工作了4年,从未出现短款,真是碰了鬼了。言外之意,是他赵洪明来了才出现短款的。
晚上,赵洪明回到家里,把短款的事情跟妻子一说,妻子听了气得发抖:“这几个月等于白干了,这个班不能上了!”
赵洪明本来就一肚子委屈,听了妻子的话,也觉得非常在理,每个月才65.8元钱,这一赔近3个月的工资都赔进去了。于是,他在家里呆了一个星期没去上班。
这天,黎经理骑自行车来到家里,一见赵洪明,便批评他说:“小赵,在我们店里,十几个人就你是个党员,你怎么因为短款问题连招呼都不打,就不去上班了呢?这在群众中影响多不好。实话告诉你吧,在我们供销社上班的人,没赔过钱的人几乎没有!我在当营业员时,就多次因短款而赔钱,为此,老婆差点跟我离婚。因为,几个人在一起工作,难免有失误的时候,就是你一个人一个岗位,也难免不出差错。”
听了黎经理的批评,赵洪明没有反感,觉得黎经理说得对,他把几天来积压在心里的话都倒了出来,他说:“我上班才几个月,出现这样的情况,是我始料不及的。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向你表明,我赵洪明虽然刚来,业务比别人差一些,但在经济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会做见不得人的事!我可以回去上班,但我不能和覃斌再在一起,因为他那天对你说的话让我寒心。”
黎经理说:“这个可以考虑,你回店里后,可以与覃斌分开营业,你专门负责销售化肥。”
“好,听经理的,我明天就去上班。”赵洪明立即表态说。
妻子一直抱着儿子在旁边听他们说话,这时她插话说:“黎经理,我家小赵从部队回来不久,他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受不得冤枉,这些天他没有上班,请你多加原谅。明天去店里后,还请你多加关照,毕竟他以前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黎经理说:“其实小赵做得很不错,出现短款后,我曾对小赵做的账目和售货存根进行过核查,没有任何失误。而且他在店里非常勤快,同志们和附近的社员对他的反应也很好。至于今后工作上的事情请你放心,我会关照他的。”停了一会,黎经理又说:“小赵,你的军用被子太薄,你去文家市培训期间,有一天晚上我帮覃斌守夜,睡在你的床上,半夜里把我冻醒了。早几天我到区社给你要了一张棉絮票,明天你到鞠英那里买吧。”
“谢谢黎经理!”赵洪明和妻子同时说。
送走黎经理后,赵洪明与妻子商量了一下家务事,他要妻子有空多帮妈妈照顾一下病中的爸爸,让爸爸安心治病。
赵洪明回到店里后,搬了一张桌子到肥料仓库专门开票销售化肥。这些天,正是肥料销售旺季,每天有一两万元的营业额。十几天里,只有一天对账时发现少了两分钱。第二天一早,在肥料仓库的桌子底下发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