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洪明的日子一天难过一天。自从在牛石岭出现短款后,计划生育又罚了100元,平均每月扣去20元归还短款和交罚款外,再交10元伙食费,并按妻子章美英的提议往银行存20元以备急用,65.8元钱的工资就只剩下15.8元做家庭生活和生产开支了,如果小孩生病抓药,就会出现超支的现象。
田间禾苗要管理,施肥、打药、除草、耘田,那一样都要去做,而且买农药、肥料也要花钱。
赵洪明一去上班,章美英就像失去主心骨一样没有着落。这也难怪她,一人带两个孩子,而且孩子又小,有时要出去做点事,只好一手抱着双双,一只手牵着丹丹。吃饭更是随便应付,有时就是蒸一碗豆豉辣椒送饭。
日子的艰难,工作上的不顺心,逐步改变了赵洪明的性格,尤其是家庭里的繁杂事情经常搞得他头昏脑胀,精神状况明显地大不如以前,有时无端发脾气,有时却一声不吭沉默寡言,完全不像在部队时那样稳重,遇事能够沉得住气了。
这天,章美英要上山砍柴,因为没有柴火煮猪食了,她要赵洪明抱双双去上班,赵洪明说今天要到电力公司联系电线安装事宜,不便带双双,章美英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双双往赵洪明手中一放。赵洪明在她身后喊道:“你这是干什么嘛,那有每天让我抱孩子上班的道理。”
“我不讲理怎么啦,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带得你也带得,你上班我还要去砍柴呢。”说完,拿起镰刀扁担撮箕径自走了。
赵忠湖在地坪里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由得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对章美英这种横蛮不讲理的态度,赵洪明无可奈何,只好抱着双双进了城。前几天,水电安装人员来冷饮厂看了一下后就没了回音,而区社领导限他在5月10日前必须开业,赵洪明为此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找到了在县城一家公司安装的水电工人,好说歹说,领头的队长总算答应过两天来安装。
这时,天已擦黑,他和双双还是在中午吃了一碗米粉,而身上已无分文。他拖着疲惫的脚步,抱着双双往家里赶去。突然,他肚子感觉一阵绞疼,他把睡着了的双双放在路旁一堆稻草上,急忙躲在稻草堆后面解开裤子,拉了一泡稀屎。在旁边水沟里洗了手后,抱起已经醒来正在大哭的双双,一边哄他一边走,心里的那股难受劲可想而知。
章美英已做好饭菜等待他们回来,照面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来了一句:“你不饿,儿子也不饿吗?就不知道早点回来。”
赵洪明把双双递给她,赶紧又上了一次厕所。吃过晚饭,他坐在后面的房间里,剥了一会小碗豆,这才洗澡上床睡觉。
5月8日上午,赵洪明又去电力公司找人,结果又扑了空。他想着区社主任要求10号开业的要求,急得焦头烂额。他又想到家事的烦恼,心情更是沉重。他来到浏阳河边,扶着浏阳河大桥的栏杆,低头望着清清的浏阳河水,真想一头栽下河去,葬身在滚滚流逝的水中。
死,很简单,手在栏杆上一撑,双脚一用力,就跳下去了,立刻就会沉入河底,喂鱼喂虾,可这又有什么价值呢?但这样活着,在单位在家里尽受气,又有什么意义呢?在这样的环境中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当赵洪明胡思乱想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现在已是成了家的人了,是一个有妻子孩子的人了,倘若你有什么不测,你的妻子和孩子怎么办呢?如果你实在活得好累,不如换个环境放松一下。”这是当年在部队时后勤部的王副部长在他遭遇困境时对他讲的话,此时此刻,这段话使他猛醒,让他放弃了死亡的念头,决定暂时回避一下急剧上升的家庭和工作矛盾,到外面走一走、想一想、理一理、查一查为什么这几个月来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利的原因。
11时,赵洪明来到浏阳汽车站,他身上有刚从区社财务借来的150元冰厂开业的备用金,他抽出一张票子买了一张去长沙的车票,忧郁地离开了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他想到外面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17时,赵洪明在长沙电信局里,草草地给郊区供销社人事股的汤股长写了一封信,在信中,赵洪明写道:“由于短款、违反计划生育罚款和生产队去年年终分配欠款、缺粮,给家庭的团结、生活和农业生产费用带来了影响,使我精神上、经济上都背上了相当重的包袱,以至感到无法生存,曾几度想告别人间入地狱。今天,爱人又为抚养小孩问题而争吵气走,使我感觉再也不能继续在家里生存下去,我得到外面去走一走,如果有适合我的事做,我就先做着。我知道,这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但为了避免更为严重的后果发生,我不得不采取这违心的办法。遗憾的是由于我的出走,冷饮厂的工作将会受到影响。我走后,请组织上不要寻找,到时我会主动联系的,也许我想通了之后,或许会回来。不过,请你做一下我爱人的工作,请不要多责怪她,她也是出于无奈,因我没给她去信。所欠短款、罚款和借款,等我有钱时将如数寄回或等我回来后逐步归还。五月份剩下的一点工资,是否能给我爱人送去。”
信发出后,赵洪明在长沙市内逗留了好长时间,直到23时16分上了北京至昆明的特快列车,开始了14天的外流生活。
列车经过一夜的飞驰,进入贵阳境内。赵洪明坐在窗口,透过明亮玻璃,看到一幢一幢的小木屋坐落在群山之中,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山村小寨。僮族、苗族、布依族等少数民族的社员正繁忙地收割油菜、小麦。但稻秧还在田里,插秧的季节好像要比湖南迟一点。从消逝而去的景致中,赵洪明感到贵州似乎要比湖南贫穷落后一些。
此时,赵洪明的思绪又回到家乡,不辞而别,家里的亲人不知该有多急?妻子的眼睛恐怕把路上望穿了吧?可他们怎能知道,他已在千里之外的云贵高原了呢?轻率地出走,给家中将会带来何种不幸呢?身患绝症的爸爸不会为此……,赵洪明心里一阵揪痛,唉!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章美英见赵洪明从早上出去到晚上也没回来,她感到事件不妙,因为在几天前,她已隐约察觉到赵洪明想外出的思想活动,难道他真的不辞而别去了外地?第二天早晨,她把丹丹交给婆婆,自己抱着双双去了县城,到郊区供销社打听赵洪明的下落,但没有一人知道他的去向。这天晚上,赵洪明仍旧没有回来,章美英急得一夜没有入睡。第三天早饭后,她再次来到区社,正好汤股长刚刚收到赵洪明给他的信,才确认赵洪明已经外出,但去向不明。为安慰赵洪明病中的父亲,汤股长随着章美英来到家中,请赵忠湖安心养病,他和区社领导会尽力查找赵洪明的下落,同时,要章美英想方设法与赵洪明的战友联系,帮助寻找赵洪明。
而此时赵洪明乘坐的列车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山洞,爬过一座又一座的高山,于10日11时23分抵达春城昆明。
美丽的昆明在阳光普照下,显得格外娇姿。赵洪明没有去欣赏筇竹寺、西山、大观楼、金殿、翠湖、昆明湖等名胜古迹和风景区,也没有雅兴留下来乘第二天的汽车到石林去游览,而是心事重重地随便在市内街道上和自由市场内逛了逛。
昆明的北京路宽敞整洁,交通秩序较好。勤劳的清洁工人在各条街道上清扫,公共厕所非常清洁,不是那种臭气扑鼻苍蝇满天飞的厕所。
菜场上的西红柿、黄瓜、茄子、大辣椒较多,西瓜、荔枝、香蕉也不少,赵洪明花了2角钱买了一块西瓜解渴,入口感觉真甜。他在火车上沉闷了一天两晚,经过昆明凉爽的风一吹,感觉舒畅多了。他在火车站前照了一张相片寄给那可爱又可怜的妻子,免得她不知丈夫的下落而牵肠挂肚,彻夜难眠。
夜幕降临了,赵洪明在昆明街头的“昆风饭店”吃了2角钱的心肺汤,3角钱的小炒豆腐和4两米饭。饭菜可口,比起列车上那3角一碗的面条、5角的饭菜要强多了。饭后,赵洪明特意看了一下昆明街上的各个饮食店的点菜价格,发觉都不算贵,多的1元,一般都在5角至6角钱之间,少的3角4角钱,非常适合一般顾客食用。
19时50分,赵洪明又上了209次列车,23时40分下火车后坐联运汽车到了楚雄。
在汽车上,要买好当晚的住宿票。赵洪明把2元钱递给售票员,每张住宿票8角钱,售票员给他票后,找给他5元2角。赵洪明说:“同志。你找错了,你应找1元2角,而不是5元2角。”
售票员接过赵洪明手中的5元,换上两张5角钱的票子给他,并连声说:“谢谢你!谢谢你!”
司机回过头来,微笑地对赵洪明说:“你不说,她又丢掉3天的工资了。”
凌晨1时,赵洪明才躺在了楚雄旅店13房5号床铺上,几天没有摸过床铺的边,此时,虽然是简陋的木板床,躺在上面也觉得很舒服。
11日6时20分,睡在邻床的昆明铁路局的旅伴把赵洪明推醒了,说马上要乘车出发了。赵洪明翻身起床,跑到水笼头下洗了一把脸,在汽车站门口吃了一碗云南米线,又上了7时20分开往下关的长途汽车。
火车、汽车联运票到下关,比昆明直达汽车要便宜2元钱。
沿途是山地,汽车整天围着山绕。山里的农民由于耕地少,有的山顶上都开荒种上了小麦、乔麦之类的作物,但长得不景气,一直到了凤仪一带,小麦才长势喜人。
汽车在路上抛了两次锚,第一次是汽缸盖垫冲床了,修了一个多小时才弄好。下午5时,才到达风城下关。
12日清早,赵洪明又从下关上了开往丽江的汽车,美丽的大理三塔、苍山洱海映入眼帘。电影《五朵金花》中的镜头一幕一幕地再现眼前:白族小伙子们耕着地,姑娘们或收割小麦或在稻田插秧,尤其是坐在马车上赶路的人们,更是让人联想到《五朵金花》中副社长等人去赶三月街的情景。
白族是个爱洁净的民族,苍山洱海边居住的人们,房子盖得非常具有民族特色,人们穿着漂亮的民族服装。但过了苍山洱海,车子开到牛街后,在这里生活的人就显得落后多了,住房和穿戴也比大理的人要差了许多。
丽江,是纳西族自治州所在地,汽车翻过一座大山后,终于在下午3时顺利到达了丽江城。
丽江城外的玉龙雪山是一座终年不化的雪山,山顶上的积雪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然而,在丽江城里和郊外却温暖如春,这里绿树成荫,小麦、碗豆这类的作物长势良好。在街上行走,经玉龙雪山上的风一吹,凉爽舒畅。
纳西族妇女的衣服非常具有民族特色,背上缀着7个圆圈,据说这是表示披星戴月、勤劳生产的意思。
赵洪明吃过晚饭,在街上走了一圈,心里想着妻子、孩子和病中的老父亲,不由得暗自伤神。晚上,他在丽江电影院看了电影《牧马人》,剧中人物的遭遇让他感受很深。
章美英一连给广州、桂林、长沙赵洪明的战友写了三封信,昨天,她收到了从民航广州管理局转业到省城某厅工作的黄处长的回信,他在信中说:“小章同志,从你的来信中得知,赵洪明的出走,是因为在现实生活中遇到了一些困难,为摆脱困境而不辞而别的。当然,这不是解决矛盾的办法。现在他既然已走,光着急也没有用。第一,要想办法查到他的去向;第二,查到去向后,积极动员他回来;第三,如果一时不知其下落,只有耐心等待。我知道他个性要强,因此,他的出走,我想个人方面不会出什么问题。看到你的来信后,我也给广州的老战友写了信,请他们帮助查找。不过,我估计他去广州的可能性小。他曾想去西藏,这次有没有可能去这里呢?当然,这只是瞎猜,重要的是不要太着急,注意保重身体,带好孩子。”
章美英把这封信拿出来准备重新再看一遍时,乡邮员小朱在公路上喊她,说有她的两封信。她赶紧跑了过去,从小朱手上接过信,一封是从广州发的,一封是从昆明寄来的。她急忙撕开昆明寄来的信封,只见是一张赵洪明在昆明火车站的照片,她立即明白了,赵洪明已去了云南,那么,他的下一目的地一定如黄处长猜测的,是西藏!
章美英拿着照片和信回到家里,告诉爸爸和妈妈说:“洪明有下落了,他去了云南,看,这是他从昆明火车站照的相。”
赵忠湖接过儿子的照片,与老伴吴冬莲一起看了后,还给章美英,说:“知道他的下落就好了,那么他下一步还会去哪里呢?”
章美英说:“我估计他会去西藏,以前他说过他想去西藏昌都地区看一看,我现在就进城给昌都地委发电报,如洪明真的去了,请他们劝他回来。”
“好,你马上去,把孩子放在家里,发完电报就回来。”赵忠湖说。
几天来,赵中湖一直站在地坪或坐在家门口望着公路上,希望儿子能随时出现在他的眼中。他相信儿子不会因为一时想不开而走上绝路,肯定是外出寻找生路或只是出去走一走,过段时间就会回来。如今看到他的照片,知道他还在人间,一颗悬了多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在这件事情上,尽管儿媳有一定的责任,不该让儿子带孩子上班,影响他的工作,增加他的压力。但看到儿子出走后,儿媳心急如焚、四处寻找,几天来脸上瘦了一圈的情况后,又从心里原谅了她。
从丽江出发后,汽车沿着金沙江畔盘旋,傍晚到达中旬县虎跳峡公社桥头公社住宿。
这里是金沙江的一条支流,水急浪大。气候比较干燥炎热,许多人的皮肤晒成古铜色。然而,远外高矗的山顶上,却白雪凯凯,在夕阳余辉的照射下闪耀着银光。
5月14日,从下桥头出发后不久,汽车穿过一片茂密的森林。这里以松树为主,长得挺拔粗大,跟东北松相似,沿途经常看到巨大的圆木被卡车拖运出山。
中旬,是迪庆藏族自治州州府所在地(现在已改称香格里拉市)。将到中旬城时,汽车加油,旅客们下车等候。这里气候寒冷,山虽然不高,但山上到处都是积雪,冷风一吹,旅客们冻得直打啰嗦,赵洪明穿着毛衣,还感觉有些冷。他从同行的一位藏族女青年那里打听到,这里平均海拔为3459米,难怪5月天了,气候还这么冷。
中旬城只有一条街道,而街道就是利用滇藏公路在两边建房,除了州委、医院、旅社是用青砖青瓦盖的平房外,其他的以木板房居多。汽车站是一间用木板订成的小房子,里面只有一个藏族售票员,要不是上面挂有一块“汽车站”三个字的小木牌,你根本就不知道这就是一个地区的汽车站!
来这里购买东西的人比较多,他们大多以藏族群众为主,藏族妇女的穿着比藏族汉子的穿着要整洁鲜艳一些。商店物资供应虽不如内地丰富多彩,但日常用品还是比较充足的。
午饭后,汽车继续行驶在崇山峻岭之中,穿过深山峡谷,越过金沙江,来到一个叫奔子栏的地方停下来住宿。
这是一个几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落,木板房旅店后面是金沙江的一条支流,咆哮的河水从屋外流过。赵洪明在旅店里吃了3角钱的饭菜,不到天黑,就疲倦地躺在了6人房的一张床铺上。
突然,一阵优雅的琴声伴随着脚步的踢踏声传进耳中。赵洪明睁开双眼,侧耳细听,声音是从公路上传来的。他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下床走到窗前一看,只见一群藏族男女青年在公路上载歌载舞。
赵洪明穿上衣服,走出店门,来到公路边的一棵大树底下,听着那热情奔放的歌声,看着那优美的踢踏舞,那颗冰凉多日的心逐渐被这歌声、脚步声温暖起来,多少天来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了,尽管入夜后的天气更加寒冷,但此时他的身上似乎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一路上,赵洪明亲眼看到土家族、苗族、布衣族、白族、纳西族、彝族、藏族和汉族等各族人民,在党的领导下,为祖国的四化建设,长年累月,不辞辛苦,奋斗在崇山峻岭、田野江边、风雪高原上,在艰苦的环境下,仍然放喉高唱,赞颂党的英明领导,歌唱人民的幸福生活,倾吐男女之间纯洁的爱情。相比之下,赵洪明感到十分惭愧,觉得自己是个儒夫、逃兵。他把自己遇到暂时的困难就被吓倒、放弃工作、离家出走与当年毛主席带领中央红军巧渡金沙江摆脱敌人围追堵截、贺龙元帅率领红二方面军穿越中旬北上抗日的不折不挠的革命精神一比,更加显得十分渺小,心里的痛悔之情难以言表。
这天晚上,赵洪明再也无法入睡。天明后,他放弃了继续流浪的念头,毅然决定返湘工作,去面对家庭、去面对现实、去面对未来!当他告别奔子栏,走上伏龙桥时,赵洪明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一颗一颗地从脸上掉了下来。
章美英从县城发完电报后回到家里,又拿出广州的来信看了一遍。信是民航广州管理局后勤部赵部长请赵洪明原来连队的副连长小陈代写的,信中说:“不管夫妻还是家庭闹了矛盾,要本着互相谅解、互相体贴的态度,不能依着自己的性子来,也不能耍小孩子脾气。如果是工作上的矛盾,要通过组织慢慢来解决。”最后,小陈强调了赵部长的嘱咐,要章美英坚信:“小赵虽然走了,但相信他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的!”
看完广州的来信,章美英的眼睛再次湿润了,几天来,她不知偷偷地流了多少泪。现在,赵洪明终于有了下落,她总算放下心来。黄处长和小陈的回信,使她受到震动,也使她认真地进行了反省。自从赵洪明回乡工作后,她确实扯了不少后腿,也没少给他出难题,尤其是他工作遇到难处后,不但没有帮他排忧解难,反而给他增加了不少麻烦。这次洪明出走,她这个做妻子的有很大的责任。她只盼望洪明能够早日回家,她一定在他面前好好地认错,在以后的岁月里,全力支持他的工作,共同支撑这个家,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5月22日下午,赵洪明终于回到了阔别14天的家里。
“妈妈,快来呀,爸爸回来了。”正在地坪里玩耍的丹丹一见到赵洪明,边喊边朝他扑了过去。
章美英见到赵洪明的一刹那,一下惊呆了,只见他蓬头垢面,又黑又瘦。她不顾公婆在身边,扑到赵洪明的身上哭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快让洪明休息一下吧。”妈妈吴冬莲在旁边劝说道。
赵洪明洗了一把脸,回到大厅刚坐下,爸爸赵忠湖就从厨房端来一碗鸡肉,要他赶快吃了。赵洪明接过碗,望着爸爸日渐消瘦的病体,眼泪刷地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