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府他们死在大牢里了,朱雄英也猜到了。
因为朱雄英知道,这里面的水,很深,不只是到知府这里这么简单。
毕竟,一个知府,他还没那么大胆子,敢弄死好几任推官。
上面不查吗?还是说上面,好糊弄?
还有,他就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贪污赈灾款?如此有恃无恐?
这种事,他就算是一个四品官,也决不敢太乱来。
所以朱雄英笃定,后面还有大鱼。
而如今,他们死在大牢里,就说明,确实有。
但朱雄英说,大鱼会自己跳出来,这个让盛庸不解。
但是他对朱雄英的安全工作,就更到位了。
如此,两天过去。
突然,浙江布政司传来消息,左布政使要见朱雄英,针对宁波府的案子,左布政使很重视。
这种级别的地方封疆大吏,算得上是地方上,最大的官了。
朱雄英得到消息就笑了,对盛庸说:
“你看,大鱼出来了,坐不住了。”
盛庸则是深感吃惊,说:
“居然是地方上最大的官,从二品布政使在幕后操控一切?”
朱雄英起身:“走吧,去杭州府,会会这位浙江布政司左布政使……”
盛庸点头,也明白,这里的事儿,怕是要处理的差不多了。
朱雄英当天出发,去往杭州府,也就是大半天时间,就到了。
休息一夜,第二天,朱雄英来到了布政使司。
这衙门气派,门口衙役不少,来往的官员也多。
朱雄英深呼吸一口气,随即他就走了进去。
里面的大厅,一名国字脸的红袍正二品官员,端坐在里面。
旁边还有几个官员。
此刻,一个从三品右参议,正开口说:
“布政使大人,下官这事儿,已经办妥……”
国字脸的布政使微微一笑:“好,办好就好……”
那右参议咳嗽一声,试探问:
“那……布政使大人,下官弟弟的那个从……从五品……”
布政使抬头:“从五品?正五品啊……”
右参议眼睛一亮:“哎呀,布政使大人,您给了我个惊喜啊。”
大家都哈哈大笑。
随即有衙役来报:
“布政使大人,宁波府新任推官来了……”
布政使大人脸色一沉:“哦?请进来……”
不多时,朱雄英走进来,扫视一下在场的官员,随即看向了那高高在上的浙江布政使。
那布政使挥手,其他官员都立马退下,随即就打量朱雄英。
他觉得朱雄英有点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他虽然是布政使,但已经半年没去朝廷述职,所以没见过朱雄英很正常。
但是,如果这时候,他拿起旁边桌子上的报纸,把上面太孙生病快好的消息旁边,那画的有七分像朱雄英的画像拿起来比一下,就肯定会意识到什么。
但此刻,他显然并没有意识到,就看着朱雄英,说:“朱推官,年少有为啊,年纪轻轻的,居然就破获了宁波府知府贪污赈灾款一案,厉害厉害……”
朱雄英微微一笑:“布政使大人让我来,所为何事!”
布政使愣了一下,不是,现在的七品官都这么狂吗?在自己二品布政使,封疆大吏面前,居然还比自己还有气场?
布政使脸色一沉,说:
“朱推官,本官问你,这宁波府知府等官员贪污赈灾款一案,你可上报朝廷了?”
“上报了!”朱雄英淡淡开口。
布政使咬牙,随即说:
“本官看明白了,你是朝廷专门派来,调查宁波府贪污赈灾款一案的?”
朱雄英点头:“不错!”
“本官倒是,都猜到了。那朱推官,等于是钦差啊?”布政使脸色缓和了些。
这个推官是朝廷派来的那他还真不能小看。
朱雄英却笑了笑说:“什么钦差啊,一个查案子的而已。”
布政使点头:“那朱推官,案子查清了,什么时候回京城复命?”
这才是他关心的,为什么他要等两天才让人请朱雄英?
因为朱雄英查出知府贪污,知府他们死了,朱雄英也把情况写成文书送达朝廷。
可是,朱雄英还没有走。
布政使猜出他是朝廷派来调查贪污的,为啥调查清楚,人也死了,还不走?
朱雄英就回答:“布政使大人急什么?谁说案子查清了?”
布政使疑惑:“没查清吗?”
朱雄英点头:“当然没有查清,比如,被贪污的银子到底去了哪儿,我的找到吧?还有,知府怎么死了,谁杀的?这幕后,还有没有什么大人物?”
布政使深呼吸一口气:
“朱推官,我帮你查,你就安心等着,被贪污的银子,我帮你找到拿来,知府是畏罪自杀,案卷我帮你写好,当然,功劳还是朱推官你的,怎么样?”
朱雄英看了眼布政使,随即呵呵一笑说:
“布政使大人还真是好啊,帮我查银子,帮我写案卷,功劳都归我……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布政使大人是想息事宁人,并且这是变相的贿赂我?”
“朱推官,你是聪明人,你应该明白的,是吧?”布政使半威胁的开口。
朱雄英却说:
“那若是,我不答应,并且要继续查呢?”
布政使大人脸上突然布满杀气,说:
“不要挑战,一个封疆大吏的手段……”
朱雄英却呵呵一笑:
“那我就是想挑战一下,怎么样?”
布政使冷笑:“你在找死!”
“所以,布政使大人是不是算是自己承认了,贪污的源头,在你这里?”朱雄英问。
布政使呵呵一笑:
“本官也不怕告诉你,源头在本官这里,然而,整个浙江布政司上下官员,却都有涉猎。
你要查,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所有人都有问题。要杀,所有人都得死。”
朱雄英毫不犹疑开口:“那又如何?就都杀了。”
布政使惊讶的看着朱雄英,说:
“朱推官,本官以为你是聪明人。你就算是朝廷派来的钦差,你也应该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
何况,你一个钦差,和整个浙江布政司官员斗?那么多官员能容你?你不可能活着离开浙江布政司……所以,好自为之!”
朱雄英叹气:
“我确实没想到,这么官员,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长见识了……但,毒瘤就得全部拔除。或许别人会怕,但我可不怕。”
说着,朱雄英看向布政使,继续道:
“你要知道,当今太孙,对贪污腐败的这些官员的整治力度,有多么的强大。”
那布政使一听这话,哈哈大笑,就说:
“太孙?力度大?哈哈哈……那又如何?太孙,他高高在上,哪里看得到咱们这地方上的事情?
这地方上,闹破了天,他也绝不会知晓。而你也没有办法,让他知晓这些事情。你若今日不妥协,休想活着走出去。
就算是太孙,远在南京城,他也救不了你!!!”
朱雄英闻言,心中杀意强烈。
他知道,多说无益了。
若自己真是个小小推官,或者哪怕是钦差。
面对如此黑暗,面对要钱布政使坦白后,给他设下不妥协就死的死局,也绝对没有破局之法。
可惜,他不是推官,更不是钦差!
于是,就在布政使得意的目光下。
朱雄英缓缓从身上摸出一块令牌,淡淡开口:
“那……若孤就是太孙……可否活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