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郎一见魏汐,立刻笑道:“你果然在这里。”
魏汐从陈子涉身后走来,拍了拍他的肩:“别担心,这是自己人。”
陈子涉忽然想起夏侯婴曾说,二天子在看到杀死树神之人的名字后,曾低声呢喃过一个名字——黄道宫。
夏侯婴因此猜测,杀死树神之人或许是来自一个名为“黄道宫”的组织。
想到这里,陈子涉试探问道:“你们是黄道宫的人?”
魏汐回头看了他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
倒是那货郎反应极其强烈,像是兴奋,又颇有些不可置信道:“呜呼,我们小破宫现在已经这么出名了吗?你也知道我们?”
陈子涉不禁扯了扯嘴角,你开口就自称“小破宫”,这叫我怎么接话?
好在魏汐及时接过话头:“别贫了,问你呢,你怎么来蕲县了?”
货郎一脸苦相:“还不是你上头那位知道九州鼎在蕲县,唯恐赶不及过来收容,就知会了当值的星次,大小暑这段时日正是我们几个当值,老大就把我派了过来。”
魏汐又问:“就来了你一个?大人呢?”
陈子涉似乎听到魏汐在“大人”二字前说了一个名字,可他却听不清那个名字具体是什么。
货郎无奈道:“我老大那个性格咱小破宫里谁不知道?那性子急的,跟火烧脚后跟似的。”
“前两天刚得到消息,塞外匈奴那边可能会有大事,人立马就去了,一点儿不带含糊的,留了我们三个难兄难弟在家里守着。”
“眼下他一时半刻赶不回来,只好让我先来顶着了。谁知道小小一个蕲县,居然出现了两个三品上宰级别的战力,这我拿头顶?”
魏汐不由一阵苦笑:“蕲县这儿的事情的确出乎意料,不过算算日子,再有半天也应该到了。我们只需自保,撑过这半天就是了。”
魏汐在“也应该”三个字前,似乎又说了一个名字,可众人依然恍若未闻。
这时,姚玉珩忽然从怀中取出龟甲,只见那龟甲通红,兆纹杂乱,竟是又一次发出了警兆。
姚玉珩面色一变,立刻取出蓍草推算。
货郎瞧着那一根根跳动的蓍草,笑眯眯道:“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个走太卜一脉的方士,有她在此趋吉避凶,咱们稳了。”
可他话音刚落,姚玉珩却猛的喷出一口鲜血。
陈子涉和曹咎大惊,关切道:“玉珩,你没事吧?”
姚玉珩摇头,气息虚浮:“部分天机依然被遮掩,应该是九州鼎的缘故。我只能施展太卜一脉的禁术,总算推演出了一些信息,只是遭了反噬,需要修养一段时日。”
曹张氏连忙起身,扶着姚玉珩在软垫上坐下。
姚玉珩重重吐出几口气,接着说:“树神因为提前复苏,并没有达到完美状态,尤其是它的战力,还差一步才能登临二品上枢。”
“是以树神催生出了大量的木巨人四处屠戮,为的就是要收集足够多的血肉。“
”这邪祟将以祭牲之术,将这些被杀之人的血肉凝聚成九枚血丹,吞服九枚血丹后,它的战力将提升至二品上枢。”
这个消息如平地惊雷,在众人心中重重炸响,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磨灭。
要知道,眼下树神的实力虽然强大,但玉蟾和孤光为夺取九州鼎,始终在与树神正面抗衡,即便旧月始终处于绝对下风,却还是将树神限制在了市集范围内。
可一旦树神的战力突破至二品上枢,玉蟾和孤光长老将会被其摧枯拉朽般击败。
到那时,整个蕲县将再无人能阻拦树神,蕲县的覆灭只在顷刻之间。
“你们看地上的血!”曹咎突然指着地面道。
众人看去,只见地上粘腻的血污正在迅速渗入地底,这青砖砌成的地面,仿佛成了一块巨大的海绵,贪婪吸收着鲜血。
陈子涉皱了皱眉,又去看那些堆放在地牢深处的残缺尸体,只见碎尸肉眼可见的干瘪了下去,其中的血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般。
“树神已经开始施展祭牲之术了!”姚玉珩语气急促。
魏汐脸上仿佛覆了一层寒霜,问姚玉珩:“姚姑娘,你能推算出血丹的位置吗?”
“我且一试。”
姚玉珩再次施术,蓍草跳动不休,她的面色愈发苍白。
少顷,姚玉珩面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九枚血丹并不在同一处,最近的一枚就在府衙附近,其余八枚……”
她大致报出了几个位置,并不精确,范围很广。
又道:“还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过后,九枚血丹就会彻底凝聚!”
魏汐微一点头,衣袖挥动间,大片的燕群不知从何处飞出,在府衙的一座座建筑间穿堂过巷,寻找着最近的一枚血丹。
可片刻之后,魏汐的眉头渐渐蹙起。
“没有找到!”
姚玉珩的气息微弱,声音却很坚定:“不可能,府衙这一片定有一枚血丹,我以太卜一脉的禁术卜算,这一卦不会有错。”
魏汐和货郎对视一眼,当机立断:“这一枚容后再说,我们分头行动,先去毁了另外八枚。”
接着又对陈子涉道:“陈胜,你们留在这里寻找血丹,摧毁另外八枚后,我们立刻回来。”
陈子涉点头称是。
货郎想了想,又从货箱里取出两件杂货丢了过来。
“这两个小玩意儿给你,就先不收你钱了,有这两件东西,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陈子涉抬手接过。
只见货郎丢来的,是一把小臂长短的木剑,和一只半个巴掌大的布包。
陈子涉正要谢过货郎,可一抬头,魏汐和货郎都已消失无踪。
陈子涉掂了掂手里的木剑和布袋,对曹咎道:“玉珩受到的反噬不小,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只能你在这里守着他们,我去寻找附近的血丹。”
曹咎虽然受了后母辛钺的污染,气血缺失,身体虚弱。但他还掌握了傀儡术,并拥有一尊强大的傀儡,战力依然可观。
曹咎也不客套,只再三叮嘱道:“你千万当心。”
陈子涉扬了扬手,大步走出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