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遥对着南枝敬了敬,“多谢,只是不知太妃此去何处,毕竟是我将你带出来的,你要是丢了,我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南枝知道这是试探,“苏州,我一直向往江南好风光,其中又以苏州最甚,便一直想去看看,从前我被困在大明宫里,终日只能见四四方方的天空,我这回也想看看其他风景,最起码是同京城不一样的风景。”
沈遥一顿,“是啊,江南好风光,宫里虽有各式各样的名贵花草,终是不及外头,太妃知道我刚来淮南的时候吗?”
沈遥也不能南枝回答,自顾自说道,“我以为我会看到阳春三月,花团锦簇,谁知不过是换了一面四方天罢了,这里的四方天比京城小些,也湿润一些,每当我撑不下去时,我会用力地呼吸,潮气会顺着那口气蔓延的我的四肢百骸,我那混沌的脑子便会清醒一些,可是这回回来却不一样了。”
“不一样?公主是想说,你现在看到的不再是裴家的四方天,而是属于你的四方天吧。”南枝打断沈遥,沈遥是公主,但也可怜,就像她说的,她就像个傀儡,维持着皇室的荣耀,做着皇室的奴隶。
“还不到属于我的时候,毕竟这天下是陛下的。”沈遥轻轻地摇摇头。
南枝突然想到个好方法,“公主此言差矣,在我看来,淮南这片天,你早已有把握了,可是公主要小心啊,你的目标该是还有京城。”
“何意?”沈遥警惕起来。
“只是想提醒公主,皇家从来没有纯粹的亲情,先君臣,后姐弟啊。”
南枝此去的目的地是睦州,但是她并不想沈遥知道,就怕她前脚出了城门,后脚沈遥的人就跟了上来。
要想分散沈遥的注意,一个裴家自然是远远不够的,最好还有一个沈确。沈确此人奸诈狡猾,南枝不相信,这么好的机会他会放过。
沈遥果真神色一凛,“你什么意思?”
“公主自己的弟弟,你应该很了解吧。”南枝看着沈遥。沈确,你既然硬将我留在了这宫里,那我便要将这滩水搅浑!我要你后悔莫及!
沈遥指尖冰冷,自从来到淮南后她便没仔细关心过京城的事,可是沈确不是说他是真心想帮她的,他怎么会?
沈遥突然觉得自己愚蠢地可怜,居然还会相信什么骨肉亲情,那个位置难道是光靠骨肉亲情就能得到的?
“多谢太妃提醒,既如此,我也送你一份大礼,不晓天。”
南枝惊讶,她听那个陶公子说过这个地方,听他的意思,他的官位就是在那处买的。
“我知道,你恨沈碣,曾经与沈碣合作的姜相想必你也不会欢喜,苏州的不晓天,正是姜相的产业,不晓天里搜罗了各式各样的美女,对了,大梁的人口拐卖案你该知晓吧,那些美女多数就是这么来的,姜相用女人来笼络男人,为他所用。”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南枝问。
沈遥思索了一下,“大概是我不好过,也见不得其他人好过吧。”
方梨等了半晌南枝才出来,“姐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我送了公主一份大礼,公主也回敬了我一份。”南枝嘴上说着,脚下也没停,她对这个不晓天很感兴趣,但是现在她要先去睦州,苏渔昨日传信而来,事情有眉目了。
沈遥在南枝走后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棋盘,寒酥进来时被这样的沈遥给吓到了。
“公主,你怎么了?”
“连夜找人回京城,还有,联系郑明晓,我要知道最近京城所有的人事变动!”
睦州 平安镇
南枝与方梨在经过了几日的赶路后来到了这里,这里曾是冯莺儿的故乡。
睦州不比扬州阔绰,街道破落了些,可人们脸上却不见哀怨之色,看起来,这倒是个太平的小镇。
“南枝姑娘,方梨姑娘!”苏渔用力招手。
“苏渔姑娘,你在客栈等着便是,做何来接我们两个。”南枝客气道。
苏渔接过方梨手中的行李,“没事,算起来我也是个东道主,自该好好招待你们,走吧。”
苏渔先是带南枝二人去吃了睦州的特色小吃,吃完后苏渔将这几日调查的情况一一道来。
“这平安镇数十年前确实有一冯姓人家,是底下的冯家村搬来的,街坊邻居对这家人家印象深刻是因为死得太惨了。”
“一家六口,无一生还,就连那还在襁褓中的小儿都没有逃过。这冯家当家的名为冯天,据说有个妹子,但从未有人见过,冯天父母皆在世,据说对这个儿子很是娇惯,娶的是邻村的王氏,二人育有二子,据说这冯天啊可是个混账东西,上不敬父母,下不爱子女,对那王氏更是爱搭不理的,成日里出去花天酒地,铺子的生意也不管,可奇怪的是,他家铺子看着没什么人光顾,但日子却也过得不错,曾经有好事者偷偷问过王氏,王氏只说不知道,家里的钱都在舅姑手中。”
“街坊邻居都说冯天是个不归家的泼皮,偏偏就走水那天他在家,都说他是命里该有此劫,可我看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纵火杀人。否则一个成日里夜不归宿的人为何会在家?”
“那多半就是温国公下的手了,冯天那个妹子就是冯莺儿,可这冯莺儿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南枝问。
“我去了趟冯家村,打听到了很有趣的事,都说冯家妹子长得不像冯家人。”
“不像冯家人?”
“村民都说冯天他耶娘就长得不好,尖嘴猴腮的,冯天与他阿娘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是冯家妹子就不一样了,长得唇红齿白,尤其是那双眼睛,楚楚可怜,惹人怜爱。村里都传啊,冯家妹子是冯天他阿娘同外头人生的,时间久了,冯天他阿娘受不住,就将冯家妹子卖了。”苏渔将那日在冯家村听到的话如数吐出,同她说这些话的都是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妇,像这样的老妇最是嘴碎,她们爱编排人,可是从她们的话语中倒是能拼凑出一些真相。
“卖了!”南枝惊呼,到底是亲生的女儿,如何能这么对待?
苏渔点头,“因为冯天大了,要娶媳妇儿了,冯家拿不出彩礼,便用女儿换了新妇。”
“那冯莺儿被卖去了哪里?”南枝问。
“苏州,不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