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的时光总被节日充盈,唯有漫漫盛夏,是属于何夏一个人的时光。
琵琶声在午后算不得噪音。
穿堂风把琵琶声送到门口更远些的地方。
昨日何夏把妈妈送上了大巴车,千叮咛,万嘱咐,注意交通安全,骑车走路都要遵守交通规则,直到快发车,何妈妈都没怎么能插上话。
何夏带着何华在送站台朝何妈妈招手,目送大巴车离开。
今日午饭后,何华睡了半个小时,被姐姐的声声琵琶音叫醒,从房间到后院的厕所,回来又在过道的躺椅上,就着琵琶曲,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何妈妈不在家,何华看电视到深夜,何夏没管。
养孩子就跟放风筝一样,一紧一松,才能让风筝飞得远飞得高,但线,永远握在手里。
何华三点多钟醒来,自觉看书去了。
两姐妹,一个小升初,一个初升高,这个暑假都没作业。
如此几日,何华耐不住了。
乡下没有城市热闹,能打发时间的玩意少之又少。
何华主动找何夏:“姐,我感觉我现在就跟小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无聊死了。”
“那我给你报个补习班吧?”
“你不能教我吗?”
“能啊,但是姐姐也有自己的事情,而且,你不能总依赖我,以后教你知识的,是老师,不是姐姐。”
“可妈妈没有给许多钱,你等一下。”
何华跑回房间,翻出了一本小册子。
“姐姐,我存在你那里的还有一千五百六十一块,够交学费吧?”
何华还没办银行卡,钱都存在何夏的那张银行卡里,何夏让她存款或动账都记下来,才有了这个小册子。
何夏笑笑:“当然够了,只要三分之一。”
何夏说的补习班是黎钧寻和其他老师组的,就在家里附近,学生几乎都是以后要念奎文的,通过介绍到这里补习。
何华以后是要上奎文读书的,当然是奎文的老师教最好。
类似小升初这种衔接班,可上可不上。
何夏只是想让何华有点事做的同时,结交下新同学,熟悉下老师的讲课方式。
隔天,何夏就领着何华去补习班认门。
补习班还在农贸市场,适合打游击战,只是换了个更隐蔽的位置。
何夏去的时候,两个工人从货车上搬桌椅。
何夏是提前和黎钧寻打了招呼,黎莉知道何夏来,也跟着来了。
黎钧寻教数学。
英语老师结婚怀孕了,今年就没来。
英语老师和物理老师都是二班的,何夏都认识。
黎钧寻踩着梯子擦天花板的灰,听到动静下来。
等黎钧寻踩着梯子下来,何夏带着何华打招呼:“老师好!”
其实黎钧寻和何华也有几面之缘,但最后一次见面,也是两年前,张九敏中考那会,几人在考场前碰面了。
只是以往黎钧寻的注意力都没放在这个小姑娘身上,今天仔细一看,才觉得这孩子和她哥哥姐姐都不一样。
张九敏少不了少年意气,何夏则更多的是沉稳大方。
但眼前的孩子,只能用一个静字形容。
仿佛一株养在观景池里的莲花,热闹是别人的,她自有一方安静的世界。
黎钧寻指挥女儿:“黎莉,带妹妹四处逛逛。”
何夏也安抚地摸摸何华的脑袋:“黎莉姐姐还认识吧,去跟她玩吧,我和老师聊聊天。”
何华点点头,黎莉领着她去楼下看初一的补习教室。
“老师,说起来,我今天是来走后门的。”
“怎么说?”
“她以后也是要念奎文的,如果还是按成绩分班,她一定能进一班,我希望在学校的时候,老师们不要提我的名字,她有自制力,可以做到稳扎稳打,厚积薄发,我不希望给她压力。”
“好。”
“谢谢老师了,花儿看着安静,实际胆子不小,做事也有主见,老师不用特意关注她。”
黎钧寻笑:“你这也不叫走后门,这么省心的孩子,哪个老师不喜欢?”
又说了几句话,黎莉领着何华上来,一人一根老冰棍。
黎莉又把袋子里的老冰棍分给在场的老师和工人。
说完话,何夏何华帮忙打扫卫生,擦桌子。
等忙到快午饭的中午,另外两位老师等收拾好了就回去了,工人结了账也走了。
何夏要带何华回去,黎钧寻留着在附近的小炒店吃饭。
餐桌上,黎莉一个劲夸何华:“花儿还会弹古筝,最厉害了是不是?”
何夏咳咳嗓子,给黎莉倒了一杯水推过去:“喝点,你嗓子似乎哑了,声音不对呀。”
黎莉笑容一秒消失,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一下何夏,不理何夏,又夹着嗓子和何华说话。
何夏笑死,顾忌黎钧寻在场,憋笑憋得难受,一顿饭吃得那叫一个如鲠在喉。
何华的事算是了了。
黎钧寻还操心桌子上这两个大的。
“之前也去学校估分了,心里都有个数了,志愿的事情要好好想,想长远一点,不是分数够到了哪个学校,就上哪个学校。”
何夏点点头:“老师我想好了,我想以后学文,青田的文科在省重点高中中,一直都是优势学科。”
“梨城一中的文科也不弱,我的一个老朋友,在教育局,你们这一届,可能是最后一届可以跨市报考高中的,要把握机会。”
黎钧寻还想劝说,其实学校里当老师的,家里的孩子能考上梨城一中的,几乎都上了梨城一中。
黎钧寻觉得,何夏估分从来都很准,如果不出意外,那个成绩留在县城有点亏了。
何夏很坚定:“我还是更喜欢青田。”
黎钧寻无法说出青田不好,他自己就是那里毕业的,但是私心里,还是希望学生有更好的发展。
不过既然何夏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再劝,只是举起装满饮料的杯子,祝在场的三个女孩毕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