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瑾看着睡着的人,有些恨的牙痒痒,这还是第一次,他被人禁锢住,不用说,她昨晚逮到的那个人,定然是往他这里送信的人。
这三天他昏昏沉沉,连贴身的小厮,都被拒在门外,他当真成了两眼一抹黑,若是他这位夫人有杀他的心思,他怕是真能一命呜呼。
急急忙忙的送信,想来是出了大事,温柔乡英雄冢,看来这主院,他是不能在住下去了。
本想美美的睡上一觉,结果被热醒,她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睁开眼便看见近在咫尺的人,脸色潮红,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灼热。
她一动,人又被抱紧了些,“夫人,好热,我怕不是要死了吧!”
“世子,莫要说这些丧气的话,先放开我,我让人去请太医。”
“不放,都是庸医......”
“发烧可不是小事情,怎能不治,”滚烫的身体,炙热的怀抱,莫名的让她心悸,猛地挣开那个怀抱,“世子稍等,我去请太医。”
怀里一空,慌乱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萧云瑾玩味的勾了勾唇角,他这位夫人怕他。
既是怕他,为何还要给他下药。
还真是令人费解。
苏沐希走到院子里,心绪久久缓不下来,熟悉的房间,熟悉的表情,再加上那个禁锢的怀抱,一瞬间把她拉回了最后被禁锢的日子。
上一世刚嫁给他时,除了刚成婚闹了一出,后面去了西北便只剩下幸福,战场上他出谋划策,她上阵杀敌,整整六年,俩人恩爱如初,哪怕她在战场上伤了身子,宁可过继,也绝不纳妾。
一切的错误都是从他们得胜回城开始。
班师回朝,龙颜大悦,加官进爵,她一品夫人风头无两,可好景不长,西郊狩猎皇上遇刺,她的丈夫救驾身亡,而战死的瑾王,从天而降就皇上与危难。
别人或许不知,她又怎能认错,她怀中冰冷的尸体,根本不是她的丈夫,可她看着那威严冷漠、高高在上的瑾王爷,只觉心如刀绞。
相逢陌路,不过如此。
她寡居在家,鲜少出门,可他的消息却时不时的传进耳朵里,救驾有功,太子倒台,封为帝王。
这些便罢了,她不争不抢,可连她教养了多年的儿子,也被他封为太子,而太子的亲娘却是瑾王妃。
她实在是受不住,想去问个清楚,时隔一年,鎏金宴上,她看到了那个威严的身影,他是那样的陌生,也许是注意到她的注视,那视线淡淡的扫过来,陌生到了极点。
鼓起的勇气一瞬间,卸了个干净,皇后带着太子前来敬酒,多谢她这些年的教养之恩,她看着教养多年的儿子,饮下了杯中的酒,辛辣入喉,却恍然无味。
她喝醉了,看他们恩爱团圆,只觉的有团火在心中灼烧,痛的她死去活来。
她拎起封藏多时的剑,把他们的家砍了乱七八糟。
她在这世上已无一个亲人,想到为了那个男人而战死的父兄,自尽而亡的母亲,她悔,她恨...
这夜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他们恩爱如常,他们抵死缠绵。
如果真是梦倒也罢了,可这不是梦,是他真的来了,悄悄的潜进了侯府。
一次两次便也罢了,可他夜夜潜进来,宫中那位又怎能不知。
那杯毒酒是她自愿饮下的,她教养多年的儿子给她送的毒酒,她怎能不喝...
可她却被救醒了,她的噩梦也开始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他囚禁在侯府,被他废了武功,被他弄大了肚子,可她这残破的身子又怎么可能留的下,她还记得那孩子离开的时候,流了满地的血......
自此以后身体更加孱弱,她怕冷,可身子连普通的药都受不住。
她喝不下,他便喝,浑身滚烫的抱着她冰冷的她,可他不知道,她心里的凉永远都捂不热,每次被他抱着,就像被火灼烧,她讨厌热。
她给他下的药确实会让他有发烧的迹象,但多数是想让他昏睡,可刚才那个怀抱,明显的是他服了药,上一世让她梦魇的药。
“夫人你怎么了?”
苏沐希回神,冷汗沾满了整个额角,小腹坠痛,一股暖流而下,她知道是自己的小日子来了,可上一世流产的经历让她根本放不开,心里的恐惧有如实质,她痛的狠...
“无碍,月事来了,扶我去偏室换身一身衣衫。”
纸娟搀扶着她,“怎的这样严重,我去请大夫。”
苏沐希心知是她恐惧的过,毕竟她上一世流过孩子以后,月氏便再也没来过,如今重新来过,她完全没想到这事。“不必,我休息一下便好,你着人去请太医,世子爷又发烧了。”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从没去过鎏金宴。
换好衣衫,苏沐希哪里也没去,独自在房间里呆着,纸娟来告知她,世子爷被移居到了外院书房,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却并未搬回主屋。
上一世他公布身份的时机,并不是很合适,那时的太子如日中天,他完全可以等,但他没有,说明当时真正的贺云城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们长的太像了,只有同时出现,才不会有人怀疑他的身份,他伪装成世子的清瘦身材,可以用他死里逃生大病一场来解释。
贺云城很有可能没有死,而是被萧云瑾,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
她现在的处境很微妙,想要杜绝上辈子的事发生,一是不要跟他有过多的牵扯,二是杜绝他借由她的身份去上战场。
二十万苏家军在上一世,是他最后的仰仗。
现在关键的是找到贺云城,拨乱反正才能彻底跟他划清界限。
这天她在偏室浑浑噩噩的想了很多,小腹的疼痛时刻的牵扯着她的神经,她抱紧怀里的汤婆子,也解不了她身上的冷。
毫无意外的她生病了,重生以来时刻紧绷的弦,在听到他搬离前院时终于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