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萧承羽晕倒在西门外。”禹元夕坐在车辇上,听到此事,他神情淡淡地轻抿一口茶。
宇文耀却在听到此事后,睁开眼睛,挣扎着想要起来。“陛下,您为何派人跟踪他却不抓他?”
“天下皆是朕的,抓不抓都在朕的掌控中,何必急于一时。”禹元夕说着很自然的将手中的茶杯递了过去。
宇文耀默默接过,仰头喝下,将流出的眼泪抬头憋了回去,苦笑着摇头。
禹元夕接过宇文耀手中的茶杯,宠溺的说道,“别想太多,多休息才能养好身体。”
宇文耀却好似心事重重,他欲言又止,坐立难安,禹元夕看到后,轻声说,“你想说什么?”
宇文耀赶忙跪下,双手伏地说道,“臣有一事相求,若陛下有办法请帮他脱掉身上的特制金丝玄铁衣,此衣夹层中是秘制的去疤痕的药,但敷在身上如烈火灼烧一般,非用游丝银针不可解。”
“抬起头来!”禹元夕用手托起宇文耀的下巴,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刺了你一剑还想着他,非要把命丢了才甘心吗?”
“想要完美无瑕就要受常人所不能受的苦才行,世上哪有这么多好事。”禹元夕很是不满,“好了,再说朕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或者你也可以一试,想想上次你求朕去见他,这一路上多么精彩。”禹元夕想到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如果不是这些时日,见识了爱卿所作所为,朕还真不知道我的大将军心思如此新颖别致。”
宇文耀眼睛低垂,他一动也不敢动,两人之间仿佛时间停止了,直到禹元夕站起身来,摄人的威压才有所减轻。
宇文耀一时摸不透现在所处的情境,似乎自己越是求情,境况就会越惨,只能默默咽下千言万语,静静等候。
“还有件事,我们回都的路线朕也找人透给了萧承羽,可是他宁可选择去送了那个小奴,也不来看你一眼。”禹元夕倚在椅背上,侧身注视着宇文耀。
“臣与他已是仇人,臣心甘情愿拜服于陛下,不愿多听那人一言。”宇文耀再次伏伏地请求。
“那朕姑且看卿表现,今日朕已乏,睡下吧。”禹元夕也不想再为难,来日方长。
——禺疆城西门
“出发!”云翳跨上战马,战刀一挥,指挥和亲的队伍向洺姜国出发。
萧承羽依旧一人一马立于山坡之上,雨越下越大,他紧紧的拽住缰绳,使劲压下想要冲下去救人的冲动。
直到队伍渐渐消失在远处,萧承羽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西门,雨水模糊了他的眼睛,天地间茫茫一片。
“好大的雨啊!”萧承羽抬头望向天空,雨滴无情的打在脸上。
呃,突然萧承羽感到一阵心痛,他紧抓着胸前的衣襟,吐出一口血,翻下马来。
那马儿却并不惊慌逃窜,只是低着头在萧承羽身边吃草觅食。
萧承羽虽晕了过去,但外界的声音一切都清晰异常,雨声、还有人的脚步声!
绝不可以再落入他人之手,他尝试着用牙齿咬着舌头,试图用疼痛唤醒自己对身体的控制,血从口中溢出,瞬间被雨水冲淡。
耳边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说话,“小姐,果然是萧公子!”那丫鬟走得快,看清了眼前昏倒的人。
云晓提裙紧随其后,在送亲队伍的时候她就瞄到了远处的人,看身形很像前日在集市看到的人,直等到送亲的人都走光了,她才上来查看。
这时萧承羽猛地睁开眼睛,他惊慌地看着不远处向这边渐渐走近的两人,撑起身子牵过旁边吃草的马匹,迅速跳上马背,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雨水打在脸上,嘴里都是血腥味,但萧承羽知道绝对不能再连累任何人,身体不合时宜的发起了高烧,萧承羽双手紧紧的抓住缰绳,将自己挂在马上,他机械的拍打着马屁股,向着深山方向而去。
云晓看着一人一马远去的背影,呆呆的站在雨中,真的是他......承羽哥。
“阿红,我们回府吧。”云晓身形踉跄,余红赶紧上前扶住。
“阿红,我哥因为退婚之事,一直恨他,这事我是知道的。可因为这事连累了无辜之人,我心里十分愧疚,只愿西去的路上哥哥不要迁怒于那个可怜人。”云晓低头拭泪,靠在阿红肩上。
萧承羽手执缰绳仰面挂在马身上,不知行了多久,他昏过去后,马儿就走走停停,停在一片池塘边吃草、喝水。
萧承羽也慢慢找回了意识,他从马身上滑落在地上,环顾四周应是在山林之中,周边暂时无人。
萧承羽从怀中掏出用隔水油纸包,刚刚的雨太大了,油纸包浸湿了一角,他赶紧将书拿出来,准备放在阳光下准备晒一晒。
书拿出来,封面已经被水浸得有点儿皱,萧承羽赶忙用手仔细擦拭,却意外发现书面翘角,似有夹层存在。
萧承羽心下一惊,他用手仔细将粘连在一起的纸上下两层拨开,拿住一张折在里面的书信。
展开后,信里的字展现在眼前:
“子辰九年,夜阑族于圣地发现魔蛊,魔蛊以术法置入圣尊腹内,可孕育成形。睿盛二十三年,术法终成,此子一生历练由此开始,待尝遍世间至苦,则魔气可成,大业可兴!”
睿盛二十三年,萧承羽的生辰是睿盛二十四年!不可能!不可能!我竟是魔胎,不可能,不可能…….
萧承羽突然想到从裕王府出来,他就感到有目光一直集中在自己身上,西城门外,自己一人骑马在山坡上,云晓都看见了,那么多高手却视而不见,实在有悖常理。
难道?!萧承羽笑了起来,心中生出无尽的无力感,原来是在戏耍我!
不管如何抗争,自己都如同鱼缸里的鱼,是这些上位者取乐的对象。
可恶,禹元夕,若我活着,必让你付出代价。
萧承羽将手中的纸反复看了多遍,放入嘴中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