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的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片刻之后,殿内的灵力波动简直像炸锅一般。
上座的师伯们都给掌门传音,问她怎么如此突兀。
掌门却恍若无闻,只对着陆一鸣说道,“你可有章程?还有你现在肚子里的这个还要告诉他们吗?”
陆一鸣有点恍惚,不是因为不舍得那段感情。
而是她以为在王朝岳和王芦笙父子为了别人把她推出去的那一刻,他们的爱情、亲情就已经结束了。没想到宗门要帮她把公道讨回来。
掌门看着陆一鸣,又说道,“自从你失踪之后,那两位在咱们宗门水牢等着你回来呢。”
“若我,若弟子想同王朝岳解契,想和王芦笙断绝关系,诸位长辈可觉得弟子太过绝情?”陆一鸣的声音有点沙哑。
实话实说,任何时候,在陆一鸣心里都是修为最大,宗门最大。
她对父子有爱,但并没有那么多,更多的是责任。即使有爱,但也在日复一日的欺骗和指责中消磨干净了。
那对父子身为她的家人不仅阻止她修炼,反而还想禁锢她,让她成为处处以他们为先。
陆一鸣无法接受,吾辈修士就是要与天争,与命争。
道不同不相与谋,平日里陆一鸣与他们也是聚少离多。
更何况王朝岳还骗了自己,隐瞒他在凡间还有一个结发妻子的事实。
与她的感情,从开始就不是对等的。
东窗事发,连自己损耗修为也要生出的孩子,也说自己没有容人的度量,竟然也站在自己对立面。
为着此事,三人家庭内部争吵不休,道侣嫌她孩子怨她。陆一鸣自身的修为也因此拖累,久无寸进。
陆一鸣原本就有解契的想法,如今经历了这一遭,她心中再无半点留恋。
殿内看着陆一鸣顿悟的众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还真是亲师徒,上一个在宗门大殿顿悟的是师父,这回是徒弟,羡慕了羡慕了。
陆一鸣再次睁眼,眼中满是清明,向上方的诸位长辈行礼道,“弟子想有一个了断,还请诸位长辈见证。”
王朝岳突然惊醒,冥冥有感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失去他的控制。他恍惚了一阵儿,掐指一算,也算不出什么东西来。
后知后觉他才意识到灵力运转已经恢复,自己所处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看起来应当是中青门的客房。
王朝岳在房间里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推门出去发现自己住在一个小院子里,而院内已经有人在等他。
”看来真君已然恢复了,还请稍等片刻,等一等小真人。”对方礼节挑不出错,想来应该是中青门内的随侍弟子。
王朝岳坐在院中石凳上,之前的事好像镜中水月一般,记得并不十分真切。
一盏茶的功夫,王芦笙就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院中的父亲之后,身形微微放松了一些。
还不等两人传音交流,旁边的随侍弟子就开口了,“还请两位即刻前往宗门大殿,诸位仙尊都等候多时了。”说罢,便放出一艘飞舟,恭请对面的人上船。
上船之后,父子二人终于有机会交流,二人对离开水牢都没有任何印象,亦不知自己的身体是何时恢复的。
王朝岳安慰有些紧张的儿子,“既来之则安之。”
到了大殿,那随侍弟子请父子下船之后,直接掉头走了。
若按王芦笙以前的性子,定要说对方礼数不周,可现在前路未卜,他实在没有那个心思。
一进殿,王朝岳就发现除了中青门的三位仙尊之外,自家三位宗门长辈也在。
王朝岳带着儿子对上座的仙尊一一行礼,心中却觉得事情不对。
尚道书院来人并不是自己师傅那一派的,反倒是山长的的直系。
曙阳掌门开口道,“跪下吧。”
王朝岳父子不知所以,刚想询问,却被渡劫期修士威压压的直不起身,不得跪下。
“你们想问为何要跪?自是因为你当众谋害道侣,自是因为你当众谋害亲母。”曙阳仙尊语气平稳地说道。
王朝岳余光看到书院来的三位长老并未反驳曙阳仙尊,就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
“容然还未归来,您就迫不及待地要处置我们吗?若是容然归来后知晓,不知又是何种心情。”王朝岳这人有个优点,就是能言善辩。
曙阳仙尊却没有动气,只是说道,“谁说要处置你们,你们要由容然亲手来。”说罢,却抛出一物。
王朝岳定睛一看,扔出来的并非死物,而是一个白发苍苍老到佝偻的人。
此人并非别人,而是自己在凡间的结发妻子。
“我与容然之事,为何要牵扯旁人?这就是中青门吗?竟对无辜凡人下此毒手!”王朝岳莫名愤怒,好像终于站上了道德的至高点上。
青阳仙尊却冷笑一声,对着尚道书院的三人说,“这就是你们书院的好徒弟?随意插手凡界因果,随意篡改凡人寿数,被抓现行却死不悔改。”
王朝岳不知为何突然有了底气,“那要这么说,这因果,中青门也得沾一沾。王氏用的长命丹、驻颜丹全都出自中青门。”
话音未落,地上的尚在苟延残喘的王氏却被沐阳仙尊挥手间烧成灰烬。
“既是如此,那就由我中青门了结这个因果。”对方语气平平,像是捏死了一只蚂蚁。
王芦笙从按到地上跪着之后,就没说过话,看着王氏被烧成灰烬,心里终于出现害怕的情绪。
王朝岳虽然对王氏已经没有什么夫妻感情,但他仍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你和容然之间,多少次都是她挑拨离间。你们夫妻的事怎么还有第三个人再掺和。既然你这般在意尘缘,为何又要走上修仙路呢?”掌门淡淡说道。
还未等王朝岳反驳,掌门又说,“因为你觉得凡间女子没有修为,对你没有助力配不上你,但女子修士有修为依仗,自不会对你百依百顺。”
掌门总结道,“你怕是对这凡间妻子也没有什么感情,你只是想既要又要罢了。可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王朝岳被说中心思,面色铁青,已经装不下去了。
“容然怀孕之后,你便觉得她如同凡间女子一样,有了软肋被你拿捏住了。所以就把原来的妻子接来满足你的欲望,龌龊不堪。”
掌门并不在意他的想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就是修为高的好处。
说完,又看向尚道书院的众人,“你们书院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护着这样的人,怪不得你们现在只有虚名,实际连二流宗门都不如。”
尚道书院被指着鼻子骂,却没有什么办法,修真界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
中青门为了弟子出头,随便就是三个渡劫仙尊。
而自家仅有两个渡劫仙尊,山长渡劫后期,却已闭关数百年,两耳不闻书院事,一心只顾提升修为。
而王朝岳的师尊虽是渡劫初阶,但他是典籍成精,凡界思想本就根深蒂固,教出的弟子也是如出一辙。
尚道书院一想到自己宗门竟是被书妖把持,也是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