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陈小莲就醒了,转头就看见周家宝睡的四仰八叉的。帮他把被子盖好之后,就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去洗漱了。
洗漱完先到厨房看了一眼,又去杂物间抱些柴火放在灶下。重新洗了手,就去面缸里舀面,打算擀点面条早上吃。结果找来找去,只见到白面,就没敢下手,毕竟陈家平日里吃面条都是白面掺着杂粮面一起揉的。
正犹豫间,周母也起来了。陈小莲忙问道:“婆母,早上擀面条吃可好?”
“好呀,你会擀吗?不会就放着我来。”
“会是会,就是没看到家里的杂粮面在哪里。”
周母闻言自得地笑着道:“咱家不吃那个,你就用白面做吧!瓦罐里还有昨天剩下来的鸡汤,早上吃鸡汤面。”说着就转身去喂鸡了。
一家四口和乐融融地吃完了爽滑劲道的鸡汤面,感觉全身都暖和起来了。
饭后周家宝随着周父去后山捡柴火了,家里昨日办喜事,把年前存的柴火用了大半,周父打算赶在春耕前再囤一些。
周母带着陈小莲也没闲着,昨日把大件都还给人家了,锅碗瓢盆这些还堆在自己家里呢,二人就挎着篮子挨家挨户去还。
也不白用人家的,或是一碗办酒席没用完的生豆腐,或是一盘子糖果花生,权当是谢礼了,左邻右舍收到东西皆是笑容满面。
还完东西已是晌午,周母去淘米做饭,让陈小莲去墙角的竹筐里拿四个鸡蛋出来。
“给你做蒸鸡蛋吃,鸡蛋最养人了。”
陈小莲见婆母和善,就大着胆子劝到:“多谢婆母,只是咱们早上才吃了鸡汤面,晌午又吃鸡蛋,这会不会太浪费了?还是留着去集上换钱吧。”
周母笑着说:“你知道过日子要俭省,这是好事。不过呢,咱家如今的日子还过得去,没必要亏了嘴,把身体养好了才是正经。”
另有一句话周母没说出来,她可还指望着陈小莲能给她生几个大胖孙子呢,这瘦巴巴的可不行。
听见周母这么说,陈小莲就乖乖去拿鸡蛋了,见那筐里还有不少,这才安下心来。
除了蒸鸡蛋,周母还切了一盘子过年灌的香肠一起蒸了,再炒一个大白菜,就齐了。
这时周家父子俩也回来了,别看周家宝人不怎么聪明,力气却不小,背上的柴火堆的比他人都高。
把背回来的柴火堆放好,大家就洗手吃饭了。饭桌上,周母和周父商量起了明天回门的事情,打算明早再把牛车套起来,好让两个孩子省点脚力。
陈小莲内心里并不想回门,反正陈家也没有谁是真心惦记她。但这话她不能说出来,只默默地低头吃饭。
“小莲啊,回门礼给你带两只鸡,两斤红糖,一刀腊肉行不行?”
“婆母,这也太多了些……”年前隔壁李婶子家的女儿回门,只带了一只鸡一刀猪肉,李婶子就到处炫耀,这事陈小莲是知道的。更何况,周家之前还给了那么多的聘礼。
“你这孩子,跟我们还客气啥?这回门礼越多,代表婆家越重视儿媳妇,可不能少了,不然你面子上不好看!”
陈小莲还想再劝,周母又说到:“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面子,也得在乎家宝的面子吧?总不能让人看轻了他!”
周家宝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饭碗里抬起头,茫然地看了一圈,又埋下头继续吃了起来。见此情形,陈小莲就不好再推辞了。
第二天回门是周家宝负责赶牛车,一开始陈小莲还很紧张,生怕他出了什么岔子,后来见他赶的还挺不错,也就渐渐放松下来了。看来,这个夫君也不是那么傻嘛!
正想的出神,坐在前面赶车的周家宝突然挪了挪。
“怎么了?”陈小莲紧张地问。
“风从这边刮过来的,我给你挡风,你也挪一挪。”
陈小莲听了这话,先是一愣,接着又抿嘴笑了,说:“好呀,谢谢你!”说完真的往周家宝身边靠了靠。
周家宝:嘿嘿,好开心,娘交待让我好好照顾媳妇儿的任务完成啦!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两刻钟后,周家宝在陈小莲的指引下,顺利地把牛车停在了陈家门前的一棵大树下。
正在门口玩的陈大柱发现了二人,先是往牛车上瞄了几眼,才转身往屋里跑去。
“爹,娘,大姐带着那个傻子回来了!”
王氏听了,撇了撇嘴,没动弹。陈老二倒是训斥了一句:“胡说什么呢?那是你姐夫。”说着,就往门外走了出去。
“娘,那傻子可带了不少好吃的呢,你今天给我炖肉吃吧?”陈大柱吞着口水道。
“真的?都带了些什么?”
“有鸡有肉,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听了大儿子这话,王氏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原本在屋里玩的陈二柱和陈三柱也跟了出去。
“陈二家的,快看你女儿女婿带了多少好东西,你晌午可得多做点好吃的招待一下!”
原来左右邻居听到牛车的动静,都出来看热闹了。大家左邻右舍的住着,谁不知道王氏以前是怎么待陈小莲的?这是都等着看王氏的笑话呢!
王氏自己心里也清楚,勉强朝大家扯了个笑脸,就转身去了灶房,只留下陈家父子几个陪着陈小莲二人。
陈老二多年来的不作为早已让陈小莲心存芥蒂,再加上出嫁前的那一番对话,更让陈小莲觉得和陈老二无话可说。
因此,打了招呼之后,就带着周家宝去自己房里收拾东西去了。
原来,时下的风俗是成亲当天新娘子只带着陪嫁去男方,其它的东西,比如日常的衣服日用品之类的,是等到回门再带过去。
陈小莲自然是没有嫁妆的,好在村子里大多数人都是如此,所以并不显得突兀。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屋子居然被搬空了!
原本屋子里除了床,还有一口用来装衣服的旧木箱。如今,只有几件旧衣服散落在床板上,床上的铺盖连着木箱子都不见了!
陈小莲强忍着泪意和怒气,低头收拾起衣服来。
晌午饭王氏煮了一锅糙米饭,炒了一个白菜粉条,一盘子菠菜,唯一的荤菜是一碗蒸鸡蛋。蒸鸡蛋刚一端上来,陈大柱兄弟三个一人舀了一大勺子,立马就少了一大半。
陈小莲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了,也懒得和他们争,只夹自己面前的菠菜吃。周家宝却不管那么多,给陈小莲也舀了满满一勺。
“娘说你太瘦了,要多吃点!”陈小莲顿了顿,拨出一半给他,冲他笑笑:“你也吃。”这一抬手,周母给她的银镯子就露了出来,王氏看在眼里,只恨不能上手撸下来给自己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