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暗,棚子里点起了油灯,杨林跑到屋外,也不进门,喊道:“哥,我在嫂子家住一晚。”
杨树走出屋外,道:“怎的不回来住?又去打扰秋星。”
杨林吐了吐舌头,心道还不是因为你,嘴上只道:“我要跟秋星哥聊天讲故事,不和你说了,我走了。”
“臭小子。”杨树笑骂一声。
秋月静静的坐在床上,橘黄的灯光照在她身上,整个人都发着柔软的温暖的光。
她的背后是木头搭成的墙,木头上的刺还清晰可见,穿着一身嫁衣的少女,和这简陋的背景,融合成一幅有些突兀不怎么和谐的图画。
可杨树就是觉得好看极了,世上就没有比这更美的风景。
不知怎么,就觉得喉咙有些干,他缓缓走到秋月跟前,声音柔得能滴出水:“你渴不渴?”
秋月摇头,他紧挨着秋月坐下,道:“天黑了。”“嗯。”
她看着很镇定,手却微微的抖了起来。杨树一把握住她的手,道:“天黑了,该歇息了。”
这下秋月浑身都抖了起来,杨树抱着她,轻轻的放在床上,“别怕,”他柔声安慰:“别怕。”
洞房花烛夜,良辰美景时。红颜映灯火,恩爱情更浓。
曙色初现,秋月已经熬好米粥,身上的不适让她动作稍微有些缓慢。
杨树也已经洗漱完毕,见她挪着脚走路,有些愧疚道:“对不起,我把你弄疼了。”
秋月似怒还羞的瞪了他一眼,“吃饭。”
吃过朝食,两人无事可做,又不能出去串门。
秋月便把屋子收拾了一遍,把床单被褥都拆洗了,秋兰过来站在篱笆墙外跟她聊天。秋月忽然想起来道:“杨林去上学堂没有?”
“去啦,哥哥一早去铺子顺道跟他一起去了。”秋月才放下心来,差点把小家伙忘了。
杨树有些汗颜,他也没想起杨林来。
“姐,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还有一天就能回去了。”
“唉。”
“小孩子不要老是叹气。”秋月忍笑道。
“你不在家不习惯。”秋兰撅嘴道
“离得这么近,想我了就来看看呗。”
姐妹俩隔着篱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眼见着日上中天,秋月道:“你一人在家就别开火了,等我做好端回去吃。”
“也行,家里还有剩菜呢,我去拿过来热热。”秋兰一溜烟去了。没一会又一溜烟的跑来,手里拿了一大盘剩菜。
秋月淘米下锅,又指挥她:“去拔些芥菜,摘两根黄瓜来。”秋兰跑来跑去也不见恼,反而开心的很。
杨树道:“我能做什么?”
秋月看了一圈,道:“你去把水缸挑满。”杨树挑着水桶去了。
黄瓜凉拌了,芥菜煮汤,再热一热剩菜,简单的很,不费什么功夫便做好了。用秋兰带来的盘子连饭带菜给她装了一大盘。
秋兰道:“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
“吃不完就慢慢吃。”秋月递到她手上,柔声道:“自己在家仔细着些,有事过来找我。”
“嗯”秋兰红了眼眶,她很想叫姐姐跟她一起回家,但她知道姐姐出嫁了,不能一直在家住了。
终于捱过了三天,今日是回门的日子。
秋月换了衣服,梳了妇人头,杨树拎了四色回门礼,夫妻俩携手回娘家了。
秋星没去铺子,和秋兰早早在家等着。
见到他们回来,都非常高兴。
秋星像模像样的把他们迎进屋,倒了茶水,桌上早摆好瓜果零嘴。
“姐,你吃这个茯苓饼,可松软好吃了。”
“还有这个蜜饯,甜丝丝的,也好吃。”
秋兰不住的把装着零嘴的碟子往她面前推。
秋月笑道:“好好,我试试看是不是这么好吃。”
顺道给杨树拿了块饼:“你也尝尝。”
吃了一口,确实松香软绵。
“这饼子在哪家买的?”
“春记买的,他家新出的茯苓饼,可多人买了。”秋星答道。
聊了几句铺子的生意,说到杨树买的那个屋子。
秋星道:“昨天许中人过来了,说修葺的匠人明天得闲,是明天就去上工还是怎么样?”
“明天上工吧,早点收拾出来不用两头跑。”
坐了一上午,吃过午饭,又顺道去了周婶子家。
周婶子的儿子在省城买了房子,想接老两口去城里住。
俩老正愁着呢,去城里舍不得村里的田地房屋,留村里舍不得俩孙子孙女。
见她两个来了,赶紧让了座。
秋月见老两口面有愁容,以为是有什么事,听得事情原委。
便笑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啊!还愁个啥?那地佃出去便是,还能收些钱粮。至于屋子,锁了门,逢年过节也可回来小住。一家子团圆不比你俩老孤零零守在村里好?”
周婶子听着也有道理,便对周叔道:“怎样老头子?咱们还是跟儿子一块吧。”
周叔道:“你这老婆子说得轻巧,城里什么都要钱,去了吃什么喝什么?东旺那点工钱够吃的还是够喝的?”
“你舍得孙子?”
“……”
秋月见老两口愁眉苦脸,又出主意道:“不如你们先去住一段时间,田地也先不要佃出去。如果好的话就在城里,不好照旧回来。”
周婶子道:“这办法好,老头子,我们就这么办。”周婶子立马起身要去收拾东西。
“哎呦老婆子,你急什么啊?先商量个章程出来嘛!”
又对秋月他们笑道:“这老婆子急性子,让你们见笑了。”秋月忙道没有,见老两口忙乱,把礼物放下便告辞了。
两人走在村道上,因是农闲,路上三三两两的人闲逛。见了秋月他们也有人上来闲聊几句。
走走停停的回了家,简单的做了些吃的。
到了晚上,杨树食髓知味,自是颠鸾倒凤,恩爱半宿,直到秋月忍无可忍在他肩上咬了一口,才停下来。
秋月哑着嗓音嗔道:“你是要折腾死我。”杨树涎皮赖脸的陪笑,又拿她的手往自己脸上身上打,才好容易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