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面前的女人有些胡搅难缠,李才发只好缓缓打开东西,检查一番的确是他们铺子的纱巾。
为了声誉,实在要退也不是不行,可是这条纱巾已经有些起皱,他便摇了摇头。
“实在对不住了夫人,您这纱巾明显用过,不好再退了呀。”
“我不管,就要退,要是不退我就砸了你的铺子!”
周娇叫嚷的声音十分大,她只知道若是不退了东西,李柱生是不会放过她的。因此胡搅蛮缠了起来。
李才发虽然无奈,也少不得同她争论起来。两个人闹的不可开交,动静太大惊扰了楼里的人。
“让她退!”
一声清凉温柔的女子声音,随着那缓缓挪动的袅娜身影,吸引了玲珑坊所有人的目光。安绵缓步来到闹事的人面前。
李才发立刻上前,将东西指给她看。
“东家,这女子买回去东西,非吵着要退货。可是这纱巾分明使用过了,按规矩是不能退的。”
“知道了!你给她退了吧,这人我认得的。”
开铺子做生意,遇见奇葩的客人是难免的,更何况眼前这个女人还是一个熟人。周娇体憨,容貌独特,安绵一眼便认出她来。
玉华县总共也就这么大点地,碰见他们也是正常。
安绵示意李才发给退银子,顺便笑吟吟的同周娇问了一句。“不知道周娘子为什么想退这纱巾,可是我们家的纱巾哪里让夫人不满意了?”
周娇盯着安绵哪里还能说出半个字来,一手指着她,结结巴巴半天。“你……你……你是买我家铺子的……那个安家的?”
见到熟人,周娇倒比安绵吃惊十倍。
她慌慌张张晃悠着身子,第一反应就是要把这事告诉李柱生。于是两步跑出门外,可转念一想李柱生与安绵的过往,她又猛地刹住了脚步。
晃晃悠悠转回身继续来到安绵面前,前前后后将安绵打量一遍,眼中全是讶异艳羡的目光。
安绵冲她一笑,“是呀,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真是幸会幸会!”
周娇没吱声,只见她越发富贵,忍不住环顾一下玲珑坊的布置,啧啧两声。“这楼……该不会是你家的吧!”
“嗯!”安绵点了点头,伸着手预备将手里封好的银子递给她。
周娇看着安绵举着银子的手腕上,俏生生挂着两只金镯。她心中一痛,盯着安绵好一会儿,终是忍住心底的复杂,暗叹一口气。
罢了,好歹她是有相公的人,将来等到相公中了举,日后做了官。自己什么样的华贵体面也能找回来。
眼下这点窝囊算什么,她慢慢伸手,正准备收下银子,可下一秒手被人按住。她一抬头却见到一个陌生的贵妇人带着个婆子站在一旁。
周娇吓了一跳,忙缩了手。
安绵也有些讶异,她看了一眼那贵妇人,眼神往她手上一扫,笑道:“想不到堂堂四季阁的周夫人也来小店光顾,真是蓬荜生辉啊。只是,不知道周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周夫人呵呵一笑。“我方才可是看了好一会儿,做生意都如你这么好说话,随便什么人就给她退货,这生意是做不长久的。”
安绵心里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管天管地,还管到别人家铺子里来了。
真是闲出屁来了吗。
“周夫人,这好像是本店自己的事。”她脸上笑嘻嘻,口中敷衍,可又有点看好戏的心思,故意提醒。“再说了这位周小姐可能还是您家的远亲呢。”
周夫人听完倒是有点儿吃惊,转身将周娇上下打量一番,“你胡说什么?”
周夫人见周娇体貌臃肿,面上嫌弃,口里自然不屑。可周娇一听对方是四季阁的姓周的夫人,顿时激动起来自报家门。
“您是四季阁的人,那您一定认识我爹了,他叫周大富,有德镇从前春华阁的掌柜东家。那您……就是表姑妈了!”
这周娇还为遇见亲戚高兴呢,忙上前拉扯周夫人的袖子撒娇,那王婆子立刻将她拽开,往旁边用力一推,周夫人嫌恶地拍了拍袖子。
“什么表姑妈,你别乱叫,给我闪一边去。”
周娇面色一红,心里吐槽一番,瘪瘪嘴站到一边。
周夫人没空理她,只把玲珑坊当自己家一般前后都看了一遍,顺便招呼安绵陪着她转了一圈。
安绵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让李才发赶紧把银子退给周娇,自己则陪着周夫人,要看她干什么。
哪知周娇竟不肯走,银子也不拿,巴巴的坐在柜台边上看戏。而这位周夫人逛完了一楼,又去了二楼,全程指指点点。
安绵忍着不耐烦,又见她逛完了二楼还想着逛三楼,于是闪身将她拦住。
“不知道周夫人要买什么精贵物,以至于您家的四季阁都没有,要来我们玲珑坊找。您说出来我好给您参详参详。”
周夫人不理她,仍要往三楼上。安绵一挥手,几个伙计立刻拦住路。
“怎么三楼不让上?”
“要预约,还得是在本店消费达标的客人才能进去,您要是想进,也得排着队等。”安绵说完淡笑不语。
周夫人瞥了她一眼也笑了笑,没继续往里进,倒是转身下楼边走边说。
“你这做生意的法子太古怪,我不喜欢。不过你这楼布置的倒也别致,方才我问了你们家的伙计,这东家是你一个小女子的,倒也不容易。”
“周夫人说笑了,这是我的铺子,倒也轮不着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安绵翻了个白眼,关你屁事啊,八婆。
见她有些不高兴,周夫人突然上前拉起她的手,安绵吓得把身子往后一退,戒备的看着周夫人。
周夫人竟挤出一脸亲热和善的笑容来,“说实话,我啊还是挺喜欢你的。听说你还没定亲,今年多大?家中有几口人?你父母何在,我想与他们谈谈。
我有一个儿子,你是见过的,长得一表人材。我想你也是聪明人,想必是明白我的意思。”
天爷啊!
安绵听完她的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觉得一股子诡异从脚底发麻到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