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她伸手取下头上的簪子,撸起袖子,往自己手臂上一剜掉块肉。
那块地方瞬间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了 。
“柔嘉。”苍雪颤了颤眼睑,她感觉到一股剧痛从心底蔓延,不安也涌上。
柔嘉将剜出的石绿色东西交在她手里,然后伸手抚摸她的脸庞,“无论去与往,俱是梦中人。我们凭一块石头缘起,因为我的一己私欲,让你陪着我做了这么多错事,真的对不起啊。”
“不,柔嘉你很好,只是这世道不好,你很好的。”苍雪泪眼早已朦胧,声音像是哽在喉咙里。
“别哭,你一哭就不像他了。”柔嘉轻轻的为她擦掉泪水。
“你从来都向往自由,本公主便还你自由。”柔嘉猛的拿起旁边侍卫掉的剑,往自己都手臂上就是一刀。
一扬,“啪嗒”一声,一条手臂掉在地上,已经脱离了它主人的身体。
“不!”
大家都未反应过来。
苍雪将她的手臂捡起来,试图为她安上,但又怕碰到她血淋淋的伤口,她不知道怎么办,像是无助的小猫。
柔嘉痛的脸色苍白,眼皮很重,她想睡觉了,凭着最后一丝力气,抬眸望向天空,嘴角露出释然的笑容,还有那句不知道对谁说的话,“你终于自由了。”
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苍雪泪眼看着柔嘉垂了手臂,怀里人的温度逐渐消失。
她内心开始慌乱起来,她不相信!
但她真的没有温度了。
“不!”她痛苦地低吼,像一头走投无路的凶兽, 声线喑哑,泪水就一颗一颗顺着冰冷的面容砸下。
许久之后,她安静下来,就在那里抱着柔嘉的尸骨动都未动,双目无神。
没一会儿,一股风吹过来,带起她们的衣衫,苍雪忽然笑了。
“同心一人去,坐觉长安空。”
话音刚落,她便取出内丹握着手中一捏,刹那间破了,化为白色光沫在空中消散。
在场众人见此景,无一人语。
乐之默默的捡起掉在地上的石绿色碎片。
人世间,谁又说只有爱情最令人至死不渝呢?
此事告一段落。
翌日清晨,阿依慕,万俟颂玄等人皆在宫门口,宣煜帝为他们备好了马车。
“自此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上仙。”阿依慕话音一落,便招招手示意侍女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这是阿塔国酿的酒,甘甜可口,便赠与各位上仙。”
夫诸嘴馋,眼睛都盯直了。
“公主,对于阿吉兹的死有何看法?”万俟颂玄突然一问。
阿依慕淡然一笑,没有被猜中的惊讶,只是将侍女支开。
“我以为没那么快,上仙猜到了?”
万俟颂玄嘴角勾起,“其实我单纯的就是好奇,阿吉兹做尽坏事,公主开始提起他也是厌恶,虽不重但也明显,这样十恶不赦的人怎会得到人关心,而公主就不一样,昨晚,你偏偏故作关心伤心的模样,实在是让我思来想去都想不通的点,在你送这几坛酒,我突然就想明白了。”
“明白什么?”夫诸好奇的凑过去问。
乐之在一旁也听的不大懂,也跟着凑个热闹。
她笑了笑,媚态横生,“确实,不妨说来听听,想明白了啥?”
“从你让我给你祖母配药开始,棋局也随之而来,阿吉兹前来求娶柔嘉开始就是你打第一步棋,我则是你的第二步。”
“那我是你的第三步?”乐之指着自己发问。
“她的第三步就是来告诉我们她怀疑娜达是凶手,接着便是后面的事情。公主这步棋下的非常好,瞒过了柔嘉。”
“我只不过利用了她的报复心,她执念太深,又迟迟不肯下手,便决心推她一把,阿吉兹于我乃是哥哥,不过你们不知晓,若他不来求娶柔嘉,我则会派来和亲。”
乐之问道:“那你为何要杀他?”
“是柔嘉杀的啊,我只是加了点佐料而已,父王有八个儿子,而女儿却只有我一个,自然舍不得将我远嫁,谁知阿吉兹也不愿娶大幽公主,私下坏事做尽,父王念他是自己的儿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就不同,只要阿吉兹在大幽出了事,父王就有理由不让我远嫁。”
阿依慕说到这里便叹息,“三年布局,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真是令我头疼,直到阿吉兹救下柔嘉和苍茛二人开始,我才知道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当然得把握住了。”
“那你之前赴那个假乐之的约也是一步棋?”乐之有点子震惊。
阿依慕嗤笑一声摇摇头,解释道:“没有,那是我真心与你交好,也没料到乐之姑娘对我的杀意如此重。”
“所以你的棋下的很好,把你要杀的人和要杀你的人都一并解决了,你现在完全没了后顾之忧。”万俟颂玄道。
“我只是没料到柔嘉和静和是妖而已,至于娜达我是想让她道出她姐姐的冤屈,好来证实阿吉兹确实该死,春岚是意外,我没料到她也参与其中。”
万俟颂玄淡淡一笑,“你就没想过她们才是凶手?”
“上仙。”阿依慕背着手,脸上露出清清淡淡的笑容,“你们还是太低估人心了,这春岚和娜达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有缩顾虑,你看她们都杀到门口了不是这样子丢了就是那样子丢了,还露出马脚,没那个胆啊,但柔嘉不一样,她执念太深,报复心强,阿吉兹恰巧被她迷得死死的,防备自然就不多,所以就只能是柔嘉。”
“凡人套路深,老朽要回天界。”夫诸听得愣愣的。
“天界套路也深。”乐之补了一句。
“我只是配合演戏的,此戏也看完了,日后山水有相逢,有缘再会。”阿依慕微笑着颔首一下,再路过乐之时,她停了一下。
“还有你,小乐之,再见啦。”话罢,她低眸看向乐之腰间挂着的相思引,抬手轻轻一抚。
“叮铃铃——”
三人一惊。
乐之一怔,木木的看着阿依慕上了马车离去,直至消失在他们视野中。
夫诸咽了口口水,抬起手指了指阿依慕远去的方向,又扭头看了看乐之腰间的相思引。
这……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