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山的话和凌铮送来的情报形成高度重合,这一刻,华云初无比肯定,陈云山称赞不绝的这位叶将军应该就是她来的路上才与叶澜音讨论过的那位叶大将军。
不过,“漠北名将?舅舅,我若是没理解错的话这位叶大将军也是漠北军中的骨干吧?
陛下不是特许临江王不用回京述职,怎的又召了叶大将军回京?”
她其实是想问问叶邵安既然回京述职了,那叶澜音是不是也回来了?
可她现在的身份,是不可能认识叶澜音其人的,为了保险起见,她暂时也不打算让陈云山夫妇知晓凌铮他们真实的实力,所以只能迂回的询问。
好在陈云山一直都是个爱憎分明之人,对外人他从来都重拳出击,有勇有谋。
在被他纳入自己人范围的亲人面前,就跟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大个儿一样,只顾着乐呵了,根本没想那么多。
闻言异常耿直道:“陛下是免了临江王回京述职,可漠北那么大片疆域,十二万虎狼之师,陛下怎么可能真的放任不管?
而且最近叶将军的爱女在前线栽了跟头,有风声说叶家那小丫头好大喜功,擅自行动扰乱了大军部署,让已经在包围圈中的北辽鹰师三万敌军溜之大吉。
叶大将军奉旨回京述职是真,想替自己的女儿伸冤怕也是其中一个理由。”
护短的时候恨不得把华云初当个幼龄小女孩儿护在怀里,可当华云初表现出疑惑时,陈云山却完全不拿哄小孩子的套路来敷衍她。
即便是朝堂上的事情,他也认真的为华云初解释着,说完了正经的,他还压低了声音细声细气道:“不过还有一个小道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听说陛下打算从叶氏一族中挑选一个女儿嫁给某位皇子为妃,此番召叶邵安入京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
但这事儿明面上从未有人说起过,是真是假就不好说了。”
陈云山一副只是讲八卦,听听就好的口吻,可华云初又岂会布置,小道消息也是分量级的。
他们这些动辄就能令大魏改弦易辙的封疆大吏听到的小道消息又岂能真的忽视?
临江王身为先帝最宠爱的嫡皇子,就算要去封地,也应该是在江南或者中原的某个附属之地当个富贵闲人才是。
魏武帝却以临江是边塞重镇,只有交给最信任的人才放心为由,将临江王送到了整个大魏最荒芜的地方。
诚然,临江王天赋卓绝,文治武功,不到三十年就让漠北变了个天地。
可到底是独木难成林,所有人都知道,临江王在漠北能有如今的地位和成就,跟漠北本地人的支持脱不开干系。
而这些本地人中又以叶氏一族对临江王府的助力最大。
而如今皇帝不但特地召见叶氏家主,还放出要叶氏女为皇子妃的风声。
华云初这聪明的小脑瓜子一动,就语出惊人,“不管陛下是否有意让叶氏女为皇子妃,舅舅你都听到这消息了,这事儿就算现在是假的,以后估计也会变成真的了。
不过陛下如此反常行事,是想离间临江王府和叶家,还是想让叶家将临江王府取而代之?”
在魏武帝最初的设想里,估计是临江王被赶到漠北蛮荒之地后要么穷困潦倒郁郁而终。
要么被逼到绝路,愤恨不满,然后集结兵马揭竿而起,带兵杀到魏都反抗他的不公安排。
可临江王硬生生在漠北蛮荒之地开辟出了属于他自己的第三条路。
不仅把漠北蛮荒之地治理成了塞上江南,还打退了困扰大魏几十载的北辽强敌。
以至于在民间和朝臣中混的风生水起。
这叫魏武帝如何能甘心?
所以叶邵安出现在魏都,华云初一点都不惊讶。
她就是想知道,叶澜音接下来究竟是该收拾收拾,准备迎接破天的富贵,还是该早早通知叶邵安溜回漠北苟命。
陈云山被华云初大胆的言语给惊到了,“初儿何出此言?
可是从别处听到什么风声了?”
华云初也知道自己问的有点深了,连忙安抚道:“舅舅不必惊慌,初儿并未听到什么风声。
只是想着临江王是陛下的亲兄弟,陛下都如此提防。
我陈氏世代镇守川南,陈家军中不少将领乃至我们陈家都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会不会临江王府的今日,就是我们的明日?”
华云初的话并非空穴来风,原身的记忆中,魏武帝借薛令非的手,利用的身份挑起秦王府和陈家、临江王乃至各路藩王之间的矛盾,让他们鹬蚌相争,魏武帝渔翁得利。
虽然原身眼界有限,对朝堂上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可原身临死之前,陈家在大魏朝堂上已然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华云初在打听叶澜音的消息的同时,其实也是在提醒陈云山。
而陈云山听到这话后格外严肃的点了点头,“初儿你说得对,我们是该未雨绸缪的。
不过这是我和你外公、还有其他舅舅和表兄们的事,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保护好,择机与薛令非那混小子和离。”
华云初见好就收,乖巧的应了声,再不多问。
陈云山这才慈爱的问道:“都怪我瞎耽误工夫,你今日过府是为了什么来着,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华云初开门见山,“前几日华国公府不是遭了贼,又走水了吗?
几个院子都被搬的空荡荡的,听说连家具陈设都没了,也不知道是被偷了还是被烧了,如今连日常开销都维持不下去。
我听说华远锋想找舅舅您来借钱周转一下,他找过您吗?”
陈云山恍然大悟,“难怪华远锋这几日见到我就支支吾吾的,又不好好说话,原来是想借钱张不开口啊!
这好办,初儿你说我要不要借给他钱?
你说借,我就借,你说不借,我就一个铜板都不给他,这件事舅舅全都听你的。”
陈云山很尊重华云初这个外甥女,虽然他打从心底里觉得华远锋一个铜板都不值,可到底顾忌着他是华云初的生身之父。
华云初说借,那便是还对他有几分父女之情,陈云山便是心里不高兴,也还是要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