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海尧关一片缟素,哭声震天,原因无它,因为这是卫将军阳城侯秦迄下葬的日子。
为了等待其家人前来送终,向来心不得已将秦迄的尸身多停了些日子,如今秦家之人悉数到齐,万事就绪后他当即命令全城之人为这位老将最后再送一程。
而他自己则是亲自跟着冯襄为秦迄抬棺。
根据秦迄临终前的安排,夏南星等人将他葬在了七宿山之中。
半天时间之后,一切事已落定,夏南星看着眼前的陵墓,前方伫立着一块石碑,上面书写着一行大字,大夏卫将军,阳城侯秦迄之墓。
本来按照礼制,上面的字应该是阳城县侯,但是夏南星不想如此,他觉得在此次大战中秦迄的表现有目共睹,死后定然会加封,所以写一块阳城侯的墓碑也是理所当然。
秦家后人跪在墓碑之前,不停的哭泣着,夏南星也不做打扰,带着大部分人默默离开了此处。
回到海尧关之后,等候几天的汤文恭再也坐不住了,催促着二将早日决定班师回朝之事。
向兰心则是早有打算,当即出声询问:
“老大人,小子有一言,还望大人解惑。”
“夏小将军,但说无妨。”
汤文公对面前的少年也十分客气,毕竟谁都知道,以夏南星现在的功劳封侯拜将只是抬手之间的事情而已,最重要的是他还年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还能撑起大夏边疆四五十年的安定,如此人物,谁也不想去得罪。
“敢问大人,对于这些钱粮可有处置之权?”
“小将军此话何意?”
担心对方有所误会,夏南星也是赶紧出言解释。
“老大人无需担心,小子只是一介小小的武将,并不会干预任何份外之事,只是目前武关战事紧要,粮草短缺,我猜测这些粮草运回洛城之后,大半还是会送往武关,不知可对?”
“夏将军所言甚是,不知这有什么问题吗?”
“自然是没有。”
“不过想必老大人也很清楚,从此处运回洛城,再行运送至武关,至少需要四十天以上的时间,同时还需要数万士兵和数十万民夫。”
“而如此之远的路程,几十万人在路上的消耗不可谓不大,若是五十万人运送,一日消耗粮食便足足需要近一万石,如此一来,路上消耗盛巨。”
至此汤文公也猜到了对方的意图。
“夏将军的意思是将这些粮草直接送往五官?”
“末将正是此意。”
沉思片刻之后,汤文公缓缓开口道:
“粮草本官可以做主,运送八十万石直接送达武关,二位将军可尽早安排人员,至于剩下的还是要运回京师,毕竟现在朝廷也十分缺粮,另外,大军班师回朝的路上也得消耗不少的粮食。”
夏南星没想到此事进展如此顺利,汤文公虽然素有贤明在外,但这事毕竟事关重大,涉及太广,对方竟能一言决定,虽说肯定是皇帝有所授权,但能如此果断,夏南星还是十分感激。
一旁的离镇之前只是静静看着二人,并不插话,现在听到可以如此安排,也是出言望向夏南星。
“贤弟既然早有此打算,不知可做好了安排?”
“哈哈哈”
“知我者离大哥也。”
随即夏南星继续开口说道:
“既是八十万石粮食,关乎几十万大军命脉,小弟准备亲自领兵押送,同时增调二十万民夫,还有之前俘虏的近十万叛军,预计三十余万人,从栖梧郡借道江州,直接运往武关前线,预计时间不过二十五日左右。”
“到时还望离大哥和汤大人帮我出具相关文书,以便于顺利通过各处城关。”
“这是自然。”
二人纷纷表态。
一番商议之后,几人决定三日后领兵出发。
离镇和汤文公带领两万兵马班师回朝,向兰心则是带领五万大军以及数万民夫押送粮草赶往武关。
商议完成几人便各自回去休息。
而夏南星则是单独找到了离镇。
进入房中之后,后者便直接开口问道:
“贤弟深夜前来,可是有何要事相说?”
夏南星也不隐瞒当下,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离大哥实不相瞒,小弟有一事相求。”
“唉,你我二人何出此言?有事但说无妨,老哥我无有不允。”
“小弟曾答应过海尧关的父老乡亲以及秦老将军,要将扎乎努尔彻底留在此处,
当下正值班师回朝之际,他们二人理应是送往京师听候陛下发落,但是小弟想给齐州死难的数十万百姓一个交代,因此提前来告知离大哥一声。”
“贤弟你...”
离镇大惊失色,他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大胆,居然想要悄悄将如此人物私自解决掉。
“贤弟,你可知道戎狄的汗王等同于我大夏的王爵,既然已经生擒,那就只有陛下有权处置,你若真这么做了,那就是僭越之举,到时候怕是难以交代。”
按照夏南星如今的功劳,回京之后至少是四品武将加封郡侯,可一旦此事发生,功不抵过,只怕是不仅没有封赏,甚至还可能受到责罚,因此离镇觉得有必要劝劝他。
夏南星对于对方这个反应显然是早有预料,只见他不紧不慢的继续开口说道:
“离大哥放心,我自然是不敢做的那么明目张胆,对外只说是扎乎努尔不忍受辱自杀身亡,至于朝廷那些官员怎么猜测,那我就没办法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他们咬死是我做的,也没有什么证据,就算要责罚,也无非就是革了我的官职罢了。”
“可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代价也太大了。”
离镇还想再劝,但夏南星心意已决,于是只能作罢。
当夜,夏南星便独自一人去了监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