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曜感觉到那枚晶石沉甸甸的放在掌心。
带着海水的手指擦过皮肤,很凉。
“喜欢那就收好。”谢星忱看他的反应,松了口气,心说没白跑一趟,“等回去找人做个坠子,可以随身带。”
林曜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像是轻飘飘地躺在天边粉色的云上,一场醒不来的梦。
但又不是梦,谢呆尖尖的嘴巴一直在戳他的手背,终于理解了活在世上要时常学会放软身段的道理:“松开我,松开我......我不说了....”
“你快把它捏死了,这么激动?”谢星忱很少看到林曜出神这么久,微微低头看他,“在想愿望?”
他说话的时候,下巴上的水珠滑落,滴在摊开的手掌心,额头上的伤口还未好完,又沾了海水,简直是不要命。
林曜想骂他,却又骂不出口,觉得这种时候太破坏气氛。
喜欢谢星忱吗?
他从来没对谁心动,曾经以为永远也不会明白这种感觉。但刚刚谢星忱奔向自己的那一刻,他意识到,喜欢。
“嗯,在想愿望,暂时没想出来。”林曜还处于宕机模式,回答也像是人机。
这是不是不正常。
一个以前恨不得揍死在擂台上,对视三秒就想打架的死敌,花了好长时间才化敌为友和平共处,竟然对他有了心动的感觉。
而之前随口瞎编的理想型,互补又相似,厮杀又相爱。
此刻才真正的对号入座。
天呐,林曜抬手盖住脸,一时之间难以置信,太可怕了,谢星忱会怎么想。
“不是,想不出来愿望至于露出这么痛苦的表情么。”
谢星忱只穿了个裤衩,上半身裸着,风一吹就有点冷,抬手勾着他的肩膀往回走,“本来是想让你开心点, 别本末倒置。”
林曜浑身僵硬,头一回感受到胳膊环绕着自己的动作有多亲昵。刚从海水里出来的皮肤微凉,贴在发热的后颈,有一种冷热温差的刺激。
“你......就拿了一个?怎么不多拿几个?”他终于想了个合理的话题。
谢星忱偏头看他,哄小孩似的口吻:“独一无二才显得珍贵,贪心的话愿望不灵。不过我选了形状最漂亮的一个,不会有比它更好看的了。”
“去都去了!你为什么不帮我也拿一个!”谢呆终于恢复元气,气鼓鼓出声,“我想瘸腿快点好呢!”
谢星忱眼神睥睨:“你?我跟你就认识一天,应该不值得我这么大费周章吧,心里有点数。”
谢呆:“.........”
好好好,你要这样说,我再也不助攻了,气死你,让你没老婆。
“不是吗?”谢星忱提醒他此刻的待遇,“再说了,你能认林曜当主人,还要什么多余的愿望,做鸟不要太贪心。”
谢呆忍无可忍,跳脚尖叫:“好好好,你清高,你了不起!”
林曜唇角很轻地勾了下。
虽然不知道这份喜欢能持续多久,或者是同困荒野的吊桥效应,暂时分不清,但他决定对谢星忱好一点。
之前对人太凶了,得改。
进了木屋,林曜在里面转了一圈,把自己伴手礼里的一大堆吃的都摆在谢星忱面前,放缓语气:“饿不饿?”
谢星忱:???
瞬间改为正襟危坐的姿势,看着对方,见鬼了。
眼前这个努力露出和善微笑的人是林曜么?
林曜低头,帮他拆开一大盒糕点,挑选个他应该喜欢的口味递过去:“明明额头受伤还非要去,一会儿我再帮你清理伤口。”
谢星忱跟谢呆对视一秒。
这是不是在阴阳怪气指责自己添麻烦。
谢呆一脸高傲地转过头,嘀嘀咕咕:“活该,谁让你对我出言不逊,你再也别想听到我谢呆呆一句高贵又实用的肺腑之言。”
谢星忱不明就里,但难得享受林曜这种贴心的服务,于是凑过去,微微张嘴,咬过林曜伸手递过来的糕点,差点呛死。
林曜又低头找水,拧开了递给他:“喝。”
灌水牛似的,然后一眼不眨盯着自己,像是要烧出两个洞。
谢星忱如坐针毡。
是不是自己走的这段时间,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怎么走之前回来后反差这么大?
又或者,是因为走这么久没跟他讲,不高兴,故意阴阳怪气?
谢星忱一脸慎重,接过来喝了两口,斟酌语气:“你....不是说拿到许愿晶石很开心吗?”
“开心。”林曜点了点头,“我难道表现出来的样子不是开心吗?”
看着还是平时清清冷冷的模样,但此刻唇角很轻地上扬,不那么僵硬的挤出微笑的时候,的确是感觉心情很好。
谢星忱迟疑了半拍,笑道:“是吧,所以你现在对我这么热情是在感谢我?”
林曜嗯了声,被他这么看着,有点紧张。
谢星忱觉得他这样挺新奇的,又笑:“不用,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不用这么大反应。”
林曜心想,好吧,看来这种好的方式,他不喜欢。
谢呆在旁边低头愤愤不平啄着糕点,吃了两口呛得不行,掐着嗓子说:“啊,我忘了我不能吃这种人类的食物!!!”
无人在意。
谢呆两个翅膀掐着自己的胖脖子:“我要死了!没人管管吗?”
“机械鸟死不了。”林曜话是这么说着,还是好心抬手拎着它的两条腿,悬空着上下利落甩了几回,“嗯,吐出来了。”
谢呆头晕目眩:“..........你真的快把我肚子里的零件都抖出来了。”
谢星忱满意,嗯,这手法这操作,还是熟悉的林曜。
他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着林曜把谢呆带回来的粉果洗干净,一颗一颗往嘴里扔。
“别吃中毒了吧。”谢星忱提醒,“这种东西就像是野外的菌子,搞不好吃一吃就陷入幻觉。”
“怎么可能有毒!你们俩现在站在同一战线就知道挑我的刺!”谢呆气得在桌上转来转去,“他早上等你的时候就吃了好多了,要毒早发作了。”
林曜点头:“就是。”
木屋里没有医疗用品,只有一小盒跟着伴手礼拿出来的湿巾,他拆开站到谢星忱面前,低下头,低声道:“闭眼,可能会有点痛。”
谢星忱微抬着下巴,不肯闭:“没事儿,就这样。”
“闭眼。”林曜受不了他这么盯着自己,后背僵硬,命令道,“闭上。”
简简单单两个字,说出了“跪下”的气势。
谢星忱在他发飙之前照做。
却感觉冰冰凉凉的触感很轻地擦拭过伤口周围,手法特别轻,如果硬要揣测情感,像是带着一点怜惜。
一分钟后,感觉到动作停了,睁开眼,感到林曜低下头,在伤口的地方很轻的吹了下。
“吹一吹,就不疼了。”
这话是之前林曜受伤的时候,自己跟他说的,居然原封不动的还给了自己。
林曜今天真的很怪。
太温和,也太体贴。
怪得完全不像他,准确来说,是怪得不像是三个小时之前的他。
谢星忱看着他坐回原位,拿着果子一颗一颗继续往嘴里塞,猛然起身,掐住他的下颌。
“怎么了?”因为被他控制着,嘴巴被掰开,说话变得有些口齿不清。
谢星忱伸手,把还没嚼烂的果子拨弄出来,夹着他的舌头,严肃告诫。
“别乱吃,你肯定已经中毒好几个小时了,实在是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