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林之禾就听过一个理论,说人都是喜欢折中的。
如果你说要拆窗户,他们必定不同意。
可是如果你说要拆屋顶,他们会说别拆屋顶了,拆窗户吧。
林之禾也是如此。
她乖巧的待在朱鸟殿里,林府反而一封又一封的信来敲打她。
如果她能惹出点什么乱子,林府便觉得她能安安静静就已经是阿弥陀佛。
现在,她就要惹事了。
这是她第三次跪在千秋殿。前两次都是被迫的,这一次却是她主动找上门来。
皇后大概是没想到林之禾会找她,显然有些惊讶,但终究是皇后,面上不显,只是语气有些不自然:“林淑女,你找本宫有什么事吗?”
来了来了,皇后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林之禾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用着无比坚毅的目光看着皇后,大声朗读:“臣妾要告发熹贵妃私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什么?”皇后大惊失色,花容不再,连头上的嵌了宝石的簪子在头上一晃一晃的。
你看看,这你就没有你的前辈乌拉那拉氏宜修有格局,人家可是能接的住戏的。
“臣妾要告发熹贵妃私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林之禾再次大声地把这句台词背诵了出来。
再次听见这句话,皇后的反应还是很大,整个人都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林淑女切不可捕风捉影,要有真凭实据。”皇后把话咬得很重,似乎意在警告她。
“倘若有半句虚言,嫔妾林之禾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此生…”
“好了,好了,本宫知道了。”皇后挥了挥手。
“我还没说完呢,你让我多骂一会。嫔妾要是有半句虚言,生生世世不得好死,永远为奴为婢,永远疾病缠身!”
痛快!爽!虽然她不相信这些东西,但能光明正大的骂原主“林之禾”,多少也算出了一口气。
许是林之禾的誓言过于坚定和严重,皇后更加迷惑,想不通林之禾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既然说她秽乱后宫,那她同何人一起做下这大逆不道的事?”
“御前侍卫,展侍卫。”林之禾语气更加坚定、愤慨。
“展侍卫?”皇后沉吟了一会,把头转向李贤:“侍卫中可有姓展的?”
在一旁的李贤也被这个场面吓住了,整个人懵懵的,提着他尖细的嗓音,“回娘娘,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以前侍奉御前,后来在后宫做一些把守随侍的工作。”
“哦?从御前变成了把守?”皇后的尾音挑起,发现了其中的蹊跷,“有意思。”
看皇后的态度,已经从开始的认为林之禾胡闹到现在真的觉得有些问题。
“林淑女,告发后妃可不是一件小事,一旦发现是你构陷攀污,这罪名,不仅仅是你,恐怕你们林家都得跟着承受。”皇后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中气十足,飘荡在整座千秋殿里。
太好了!她要的就是林家吃不了兜着走。林之禾,你敢把我换过来给你收拾烂摊子,我就能给你闯下弥天大祸。
闯祸嘛,谁不会呢!
“我最后问你一遍,这件事你有没有想好,你有没确凿证据,如果都没有,本宫就当作你今天没来过,他们这群人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皇后还是皇后,关键时候展现出她母仪天下的威严。
“嫔妾亲眼所见,看得一清二楚,嫔妾坚持告发,就为了肃清宫里的不正之风。”林之禾说得确有其事。
展侍卫与和嫔私通,如今她告发展侍卫和熹贵妃,掌握了核心技术却故意代错公式,嘿嘿,林之禾,真有你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暗爽,嘴角也扬起,等着看好戏。
原主,和你的九族说再见吧!
“事出突然又关系到宫妃清白,本宫肯定不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本宫叫来僖贵妃和展侍卫与你对峙,你可能接受?”
“嫔妾自是能接受。”
后宫中宫殿与宫殿之间离得远,突然找人还需要些时间,林之禾就这么在千秋殿里苦苦的等着,等着“当事人”展侍卫和“非当事人”熹贵妃。
过了能有几十分钟,林之禾昏昏欲睡的时候,人才陆陆续续的聚齐,一起来到了千秋殿。
除了熹贵妃、展侍卫,还有一个老太太。这老太太穿着很低调,但是做工精良,一看就是低调中带着奢华。
“这么大的事,本宫一人难以应对,皇上为前朝之事烦忧,本宫只好请来太后来给你们主持公道,你们有冤的喊冤,有状的告状吧。”
我去!太后都来了?
两个人搀扶着老太太缓缓的坐到主位——本来属于皇后的位置,老太太优雅的坐下,用目光扫了扫殿上的几个人,才开口:“这种热闹,太后娘娘本来是肯定要过来看的,奈何昨晚偶感风寒,身体怕是吃不消,你们先斗着,我代表太后娘娘先看着。”
…
原来是竹息姑姑。但是竹息姑姑,您有必要这么直白吗?可不可以给彼此留一个面子呢?
爱给别人留面子的皇后此时充当起主持人,开始走流程。
她清了清嗓,冷眼看着跪着的几个人,“林淑女,你说你要告发僖贵妃私通,那私通之人是谁?”声音不怒自威。
“是殿上跪着的展侍卫。展侍卫与熹贵妃私通…”林之禾一字一顿。
僖贵妃倒没有什么反应,大概是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反而是展侍卫,整张脸写满了紧张,似乎还带着几分做贼心虚。
可能是刚听到告发,以为事发,现在还在后怕吧。
林之禾悄悄地给展侍卫使了一个眼色,想让他放心,他说到做到,说不说就不说。
“你怎么说?”皇后指了指僖贵妃。
“皇后娘娘,嫔妾没有,林淑女冤枉嫔妾。”僖贵妃不仅仅是人冷静,连话都冷冷的。
“那你怎么说?”皇后指了指展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