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之前,汪老师提前十分钟走进班里,大部分学生已经在教室里了,看到汪老师进来都迅速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汪老师双手撑在讲台上,看着班里的同学们说:“我打算找个时间给同学们换个座位,虽然我知道你们当中有的互相认识,一开始换班的时候就坐在一起了,但是也会有同学要换座位,还有前后也会换,所以……”
汪老师故意停顿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卖个关子,有的男生着急想知道“所以”之后的内容,这个反应汪老师喜欢,他笑着说:“你们谁想和谁坐同桌的,或者想坐班上哪个位置的,晚自习之前去我办公室告诉我,但是不要一群人一起来啊,办公室就那么大点地方。”
讲台下面开始出现一些嘈杂的声音,汪老师没有阻止,继续讲自己的:“我不支持高中生谈恋爱啊,要是被我知道了,我就让你们坐在一起,就坐在……”
他指了指最靠近讲台的一对位置说:“明白吧,而且永远坐在一起,分手了也不把你们分开,明白了吗?”
有同学大喊:“老师你好狠啊!”
有的同学附和起哄:“真的好狠。”
汪老师笑着挥了挥手说:“别怪我狠,要怪就怪你们不认为你们会对一份感情坚定,就这样吧,还有座位的事情我需要补充说明一点,就算你们选了位置,选了同桌,我还是会有微调的,真的只是微调哦。”
有的同学大喊:“我不信真的是微调!”
“别不信,”汪老师眼神充满了玩味,语气轻佻:“你们还没有出社会,老师我难道会骗你们吗?”
有同学大喊:“老师,你的表情像是打算骗我们啊。”
汪老师表情贱贱的:“那你们就被我骗到了,好啦,我不打扰你们的休息时间,记得座位的事情哈。”
余小安听见有同学在班主任走后说这位班主任好不一样,没有看上去那么严肃,感觉挺好说话,而有的同学说班主任看起来像是一只老狐狸,有诈。
而她觉得这位班主任很有趣,至少他在讲台上说话的时候有同学起哄,他不会让他们安静,不允许学生发表意见,而且表情丰富,应该是一位比较有亲和力且民主的班主任。
“我们继续做同桌吧。”
余小安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也知道顾铭星此刻就站在她的座位旁边,她侧头看着他,心里滋生了一个作弄他的念头,她装傻的看着他问:“我什么时候和你做过同桌?”
顾铭星有点慌了,他以为现在的陈康只是陈康,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就要回座位,刚刚一转身就听见身后的笑声,立马回头:“你骗我?”
余小安哈哈大笑着:“没想到你是这种反应,你笨啊,班主任在之前我都还在,怎么他一走我就不在了啊。”
顾铭星被她气笑了:“如果有一天我是被吓死的,凶手一定是你。”
“我们时候什么去办公室说我们做同桌的事情啊?”
“午睡时间结束吧,我今天挺早就叫你起床了,好好补一会儿。”
今天早上,余小安深陷舒服的睡眠中,摇摇晃晃被人叫起来,迷迷糊糊睁眼一看,鸡窝头并且穿着睡衣的顾铭星站在她的床边叫她起床,看到她睁开眼睛后就又回上铺了。
余小安以为他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就艰难的穿好衣服。
结果穿上拖鞋后站起来,看到上铺的顾铭星在睡觉,她第一念头不是生气,而是想着都穿好衣服了,那就刷完牙再躺一会儿。
洗完脸后的身体没有那么深的睡意,但不代表没有了。
她回到床边,看着还在睡觉的顾铭星就有点生气,伸手狠狠的推了他一下,吓的顾铭星身体颤抖了一下,她心里又没气了,躺回床上继续睡觉。
一起去班级的路上,余小安问顾铭星为什么那么早叫自己起床,他说:“你和一群男生起床不合适。”
余小安脸上十分疑惑,这是什么理由啊。
之后顾铭星给了她一盒橙汁,她也没继续问为什么了。
现在的余小安确实困了,她在趴下之前朝他挥了挥手:“午安,我的顾同学。”
“知道了,余老师。”
汪老师做事很干脆利索,晚自习之前收集好的关于“换座位”的信息,占用了自己一节晚自习就将座位安排好了,顾铭星和陈康成了同桌,霍庭坐在顾铭星的斜后方,有的人看到座位表后表示惊讶的,估计是没有按照预想的那样获得自己想要的方式。
汪老师看着换好座位的同学们说:“这个位置只是临时的,期中考试过后,我会根据成绩再换一次。”
“什么?!”不少同学对这个消息表示震惊,有的同学直接问老师为什么。
汪老师摊手说:“虽然是现在是按照你们大部分的意愿换的座位啊,但是高中嘛,还是以学习为主。”
有个同学大胆求问:“那是按照成绩排名来排座位吗?”
“你们的班主任我不是一个唯成绩论者,”他微笑着说:“成绩是一方面,但是课堂表现也是一方面,我到时候会根据任课老师们反映的情况,两方面结合来安排座位。”
顾铭星也有抱怨班主任的这一番话,但是余小安却说:“就算我和你不是同桌,我依旧是你的余老师,现在我们开始听写单词吧。”
看着与自己不同,毫无影响的余小安,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保持微笑,听着余老师的话,拿出草稿本开始听写。
没有需要一次性角色的时候,余小安的校园生活还算美好,对于理科的课程无非就是让她再上一遍,但是她又一次被数学老师叫到办公室去了,因为她数学作业上的解题方法是大学才会上的内容,希望她还是使用高中的解题方法。
余小安觉得高中的解题方法麻烦,拐弯抹角的表示自己不会改的,并且告诉他,她把这个方法教给了同桌,数学老师有点头疼,却不会打压她这样的行为。
还有一件令余小安头疼的事情,那就是她这是现在她是男身的身体,她第一次知道,男生会在课堂正在进行,腹部下的某个部位会立起来,并且这是正常现象,解决办法就是等它自己下去。
之前上学的时候她只觉得女生的生理期很麻烦,现在感受到了男生的身体,也挺麻烦的呢。
在《青春软糖》剧情不需要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生活还算平静,但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也是生活。
几天后的中午,不少同学在走廊议论纷纷,余小安看见顾铭星和霍庭的脸上表情不太好,她没有直接问发生了什么事。
不久后上课的时候,班主任带着许宴路过班级的走廊,透过窗户余小安看到了脸色更加不好的许宴。
班主任笑着向任课老师道歉,然后对着许宴指了指班里角落里的那张空桌子说:“你暂时坐在那里吧,”随后他看向顾铭星和霍庭:“顾铭星,霍庭,你们两个下课后来一趟办公室。”
班主任走后,任课老师继续上课。
余小安偷偷观察了一下三个人的表情,顾铭星和霍庭好像有点生气,而许宴很低落,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好像要哭了。
下课后,班上的同学们看出了许宴情绪不好,都不接近,只有陈康靠近,她坐在他前桌的凳子上看着他,并且打招呼:“你好,我是顾铭星的同桌,我叫陈康。”
“走开。”
许宴给余小安的第一印象是温柔文雅,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另一边——生气,就算是生气,他也是低怒,没有情绪大爆发的那种生气。
余小安说:“是顾铭星叫我和你说说话的,”其实顾铭星没有这么说过。
“不可能,”许宴斩钉截铁的说:“他不可能这么做,你想干什么?”
余小安无奈的摊手:“其实你和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但是我看到的他不是这样的,我感觉你遇到什么问题了,和我说说,说不定可以帮到你。”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你帮不了我,你可以走开了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知道什么!”许宴瞪着她:“你什么都不知道在这里说什么。”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吗?”余小安觉得他现在在自己的情绪里,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她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之前她说:“有时候你不听听别人的故事,怎么知道别人知不知道你的感受呢?”
教室里,许宴的那个角落气压很低,而在办公室里的四个人之间的气氛也不怎么样。
许伯母坐在顾铭星和霍庭面前,温柔慈祥的说:“宴宴现在和你们是一个班的,我希望你们作为朋友可以监督他的学习,你们虽然是孩子,但是你们知道我们家对他的期盼。”
霍庭本来要说什么,但是被顾铭星拉住了,他面无表情的对许伯母说:“伯母,我们会的,但是我们在学习上帮不了他。”
许伯母脸上出现了笑容:“这就够了,”她对着班主任说:“汪老师,真是谢谢你了,我医院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汪老师笑着向她道别,许伯母离开后,汪老师问他们两个:“许宴家里是什么情况?”
霍庭回答道:“许宴家是开医院的,许伯父和许伯母都希望许宴可以子承父业,之后当个医生,但是许宴想学文,他想考历史方面的专业。”
“这件事许宴家里人知道吗?”
霍庭呵笑道:“要是知道了,结果也不会改变。”
顾铭星问:“老师,您有办法劝劝许宴的父母吗?”
“作为老师不能干涉学生选科的意愿,”汪老师面露为难:“在上午的时候,校长劝过许宴的母亲,但是结果还是这样,”他叹了一口气说:“行了,你们回去后准备下一节课吧,对了,记得和许宴说一声,503的有一个空床位,既然到了七班,就要到七班的宿舍里住。”
顾铭星直接回到座位上,霍庭简言易赅将办公室里的话对许宴说了一遍,许言听了只是微微的点头,但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改变。
晚自习之前,顾铭星和霍庭都帮许宴搬行李换宿舍,余小安和许宴拿的东西很少。
许宴走的很慢,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是却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的气压低得可怕,余小安觉得他不应该这样承受着,迟早身体没有出现问题,心理就要出现问题了。
“以前我和你一样,也遇到了这种选择……”
余小安在说话,许宴没有搭理她。
“我在学校里过着没有课的双休,想着不回去不去医院看奶奶也没事,于是我和朋友们度过了很多没有家人的双休,后来我乐不思蜀了,我的奶奶去世了,我本来可以见她十面,却一面都没有见上,后来我在葬礼上见到了她,而她不可能再看我一眼……”
许宴看着她:“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顾铭星说你想大学读历史系,以后你想从事的也是历史有关的工作吧?”
“嗯……”
“虽然读文会让你更快接触历史的工作,但是读理也可以。”
“真的?你怎么知道?”
余小安嬉笑说:“我上过班啊。”
“啊?”
“真的,就算里是读理科的,但是依旧可以选择文科专业,不过呢,你学医之后,毕业之后可以学习历史,不碍事,你可以从边缘的工作开始做起,积攒你的经验,慢慢的你可以做关于历史的工作,毕竟学历只是一部分,最重要的还是能力。”
“真的吗?”许宴好像有点看到了希望:“你确定吗?”
看到他闪闪发光期待的眼睛,她说:“很确定,你认识一个叫鲁迅的作者吗?”
“初中课本上还学过他的文章。”
余小安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这么一个人,她微笑着看着前方说:“他原本就是学医的,但是他不是用手术刀治人,他是用刀锋一样的笔,而名人在成为名人之前,他们都是普通人,所以你也可以的,嗯……有个成语不是叫‘厚积薄发’嘛。”
许宴微笑着正式打招呼:“谢谢,我叫许宴,你叫什么?”
余小安愣了一秒,她不知道应该告诉他哪个答案,但她还是给了他一个答案:“现在的我叫‘陈康’,但是真实的我不叫这个名字,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会重新介绍我自己。”
“看来你是一个有很多秘密的人。”
霍庭看到身后的两人聊着天,慢悠悠的走上楼,发现许宴的情绪好多了:“你们聊什么呢?”
许宴加快脚步走上去,微笑着,恢复了余小安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温柔文雅:“没什么。”
顾铭星说:“东西都给你放这里了,你自己收拾。”
“谢谢。”
霍庭双手搭在他们两个的肩膀上,笑着说:“朋友之间客气什么。”
余小安心里很开心,她看见了属于三个少年的才有的笑容,夕阳的霞光照在他们的脸上,此刻三个人都熠熠生辉。
朋友直接客气什么,很多事情无需多言,很多事情无需多问。
你开心时我不会太难过,你难过时我也不会太开心。
余小安看到这一幕很羡慕,突然她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有点疼,可她强忍着,自己要是表现出不适的话,这三个人一定没有现在的表情吧。
她不希望现在这一幅风景因为她而被破坏,同时她也觉得头疼忍一忍就会自己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