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娜娜是被窗外的敲锣打鼓声唤醒的。
娜娜昨天喝了些带有[规则:减缓精神污染]的米酒,明明感觉自己没醉,但被香香甜甜的夜风一吹,再一睁眼……
已是第二天早上。
云一轻轻地打开房门,低头看着醒得迷迷糊糊的少女,只见她纤长的睫毛很是沉重,时而艰难的抬起又复而闭眼。
似乎,娜娜她……还没睡够。
他不禁露出宠溺的微笑,将手中的洗脸盆放在一旁,轻声说道:“娜娜,现在起床吧。今天是村民举办婚礼的日子,我们也去村外的山路上看看。”
云一将手中的湿漉漉的毛巾,绞成潮湿但不滴水的状态放在右手,另一手拂开少女脸上的发丝。
娜娜缓缓睁开双眼,揉了揉眼睛,才发现云一现在正站在床边。而脸上突然被蒙上一层湿布,她下意识地剧烈挣脱开来。
云一早就预见到少女的挣扎,伤不到她自己。他也不阻拦,只是笑着说道:“等离开规则区域,回云氏……再赖床吧。”
娜娜点了点头,沉默地洗漱整理了一番,在身后男人的目光中走出了房间。
〖云一,比想象中还要难缠。现在还不是甩掉他的好时机。〗
“娜娜。”
“师父,怎么了?”突然被男人叫名字,娜娜回过头,面带疑惑。
“外面的雾气还没散尽,小心点走,可不要迷路了……”
“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云一站在她身后,目光持续的注视着,始终神情温和。
*
旌旗招展,红绸飘扬。
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树上挂着红灯笼,地上还残余着鞭炮燃烧过的硝烟味。孩子们推搡打闹着,穿着盛装的大人们聚在一起忙忙碌碌。
村中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娜娜在出村的主干道上四处张望,在一派喜庆的氛围中……她觉得有些莫名的不安。
婚礼仪式开始了,喜庆的乐声中,黄色婚服的新郎娘缓缓出现,步入铺红挂绿的露天典礼现场。
二人之间拉着绿色的打出大花的绸带,谷小雨其他的几个哥哥则坐在本是父母应坐的位置,看着两兄妹面对面的拜堂。
这时,天空中逐渐飘起了鹅毛般的雪,纷纷扬扬地落下。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开口祝福,‘下雪结婚好哇,哥哥不用嫁过来就是你的贵人’、‘以后要富贵喽’、‘恭喜恭喜,结一整穗宝宝’。
那天背锄头的疯男人远远站在众人身后,阴恻恻地咕哝道:“两脚踩黄泥,不死就分离。哼……雨里的夫妻泪交流,雪里的兄妹不到头。”
什么大型骨科现场,也许是民俗风情不同吧。毕竟都这个世界存在诡异了,骨科什么的……也许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吧。
娜娜想罢,也跟着众人鼓起掌来。
拜堂很快结束,新娘和新郎走了下来,敬了一圈酒后,向坐在大席塑料凳上的云一和娜娜打起招呼。
新娘看着娜娜,微笑着说:“这位姑娘真漂亮,和你哥哥真是般配。”
“啊?我们——”娜娜有些吃惊,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却被云一的声音打断。
“谢谢。”云一拉过娜娜拿起酒杯的手,用手边空闲的空筷夹给娜娜一块喜糕,温和地笑着说道:“但我们现在尚未成婚,她还有些害羞。”
新娘子递给娜娜一个红色的锦囊,催促她快点打开。
娜娜面露礼貌的笑容双手接过,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糖果。
“吃颗喜糖,沾沾喜气。”新娘因为敬酒有些醉了,含含糊糊地祝福道。
“祝你们你们也早点成婚。”笑得合不拢嘴的新郎,扶着妹妹说道。
正当娜娜准备把糖果放进嘴里时,云一突然拦住了她,低声说:“等一下,你的蛀牙不要了?”
娜娜听了,自然懂他的言外之意。她点点头,将糖果收了起来。
云一对她的谨慎感到欣慰,轻轻摸了摸少女的发顶。
娜娜看着幸福的新人,脑袋中突然激烈地嗡鸣起来。少女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手心融化。
洁白清透的雪花因为体温的热度而融化在手心,逐渐变成了……黑红色。
失去了六角的精美形状的雪花,变成一片反射着七彩光芒的黑色蛇麟。
这鳞片是——
[乌洛波洛斯]。
娜娜心中一惊,悄悄地环顾四周。
新婚夫妇已经坐上流水宴席的主位,和面容都极为相似的亲友谈笑风生。而村民们仍沉浸在喜悦中大吃特吃,丝毫没察觉到任何异样。
只有云一似乎注意到了娜娜的神色,轻声问道:“怎么了?”
“你用手接一片雪,”娜娜也顾不上称呼了,直接压低声音说:“这雪花……不对劲,是■■■■■来了!。”
“慢点说,不要着急。”云一拍拍娜娜的背,看着她反复张开又闭合的唇瓣,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云一凝视着空中飘落的雪花,也接了一片放在手中。而手中融化出的清澈雪水,让他逐渐逐渐面色凝重。
于是,他转头用‘能力’看娜娜的目光尽头、远处的山涧悬崖。
此时,一阵寒风吹过,卷起漫天黑红色的飞雪。
风中隐约传来一阵……鳞片从地上摩擦过的声音,伴随着沙石瓦砾被重物摩擦挤压过的噪音。
声源……越来越近了。
娜娜眉头紧皱,抓住云一的手臂,向着耳鸣不那么厉害的方向跑去:“师父,祂过来了。”
“也先别管那些村民们了,她们不是人……是诡异打造出来的,咳咳咳……用来迷惑人类……咳,留在这里的景观。”
娜娜跑得很急,因为急切的说话而被呛到一下,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上来,我背你。”
娜娜果断跳上去,“好。”
如果云一没有失忆,那么此时此刻他就能清晰地意识到……模因污染型天级诡异的恐怖之处。
不能观测,不能传达,不能理解。
否则,就会成为传播恐怖的桥梁。
*
而远离人群处,腹腔空空的疯男人,眼中流出了道道汁液,怨恨地盯着饮下酒液的众人。
规则区域构建出的桃花源里,他们务农、纺织、饮食、兄妹成婚,过着平凡普通的日子,最擅长的就是酿制米酒。
但问题是……他们并非人类,而是诡异规则扭曲下的稻谷。
因为模因污染、认知危害型诡异而拥有自我意识的男人,将内脏器官和某个少女的下落献给了诡异,换得一个机会。
同伴们流出的汁液已经流到脚边,而他仿若不知。
为什么它会有这样的心理——很简单,人类突然变成蟑螂,它一定会求昔日的人类同族杀死现在和他住在一起的蟑螂。
外加顺便……杀死他自己。
所以他怀着这样的心情,在典礼的举办中,献祭并杀害同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