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两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顾惜暖一愣,而后看向身旁的白发女生:
“孟凝,他们是你朋友吗?”
孟凝没有看顾惜暖,而是盯着这两个人,面沉如水:
“你们不守信用。”
棕发男生挑了下眉,轻笑:“我们怎么不守信用了?”
凌之逸的视线在她们三个人身上来回移动,脸上原本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他知道他们是谁。
他们是对面斯卡夫尔学院的学生,开学第一天,他们在校门口缠着孟凝,当时引来了许多人的关注。
之后他立刻调查他们,得知他们是祝家和严家的后代,跟孟凝从小一起长大。
他们那个圈子的人,都见过孟凝跟着他们出席各种场合。
关于她跟他们之间的关系,说法不一:
有人说孟凝是祝家保姆的女儿,他们打球的时候她得在旁边送水,下雨的时候她偶尔还得给他们送伞,严临风的作业往往直接推给她写,她从小到大都是他俩的跟班;
也有人说她跟他们是青梅竹马,自小形影不离,明明她只是保姆的女儿,却被他俩带着出入各种只有他们那个圈子的人才能踏足的场合,不仅如此,他们在初三那年还几乎每天都接送她上下学,主动给她和她家添置各种物品,还帮她母亲付了一百万医药费。
总之,这三个人的关系一直都很难用三言两语说清。
情况是在中考后的暑假发生变化的。
在一次聚会上,严临风亲口坐实了她的“跟班”身份,祝且也表达了对她的轻蔑不屑,之后,孟凝就再也没有跟他们出席过任何场合了,最后传出来的,就是她跟他们闹掰、主动选择报考圣弗朗科学院的消息。
基于以上信息,凌之逸不想给这两个人一点好脸色——
把她当跟班使唤了这么久,她都不想跟他们再有交集了,他们竟然还以一副老友的姿态来烦她,脸怎么这么大呢?
他拧眉瞪着他们,听见孟凝清冽的嗓音响起:
“我说过了,我把钱还给你们,然后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上次不声不响跑到我家来,就已经违约了。”
祝且的嘴角泛起笑意,海蓝色的眼眸深邃平和:
“你也说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是建立在你把钱还给我们的前提上,但你现在还没有把钱还清,所以我们也没必要像你说的那样跟你彻底断联。”
孟凝咬了咬牙,放在桌面下的拳头不自觉攥起:
“那你们想怎么样?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十年相识的经历如同一堆泡影,她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明白他们在想什么。
顾惜暖一脸懵地看着几人,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第一次听孟凝的语气冷成这样,也是第一次见凌之逸露出如此饱含敌意的神情。
不是,这两个人到底谁啊?
严临风单手支着太阳穴撑在桌面上,弯起紫色狐狸眼:
“不做什么,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跟你随便聊聊还不行么?”
孟凝直视他的双眼,嗓音生冷:
“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聊的。”
听到这不留情面的话语,严临风不羞不恼,脸上仍旧挂着笑容:
“但我们有话想跟你说啊,阿凝,你今天怎么自己跑来这种地方了?”
孟凝眯起眼睛,正要开口,便听到清朗的男声从身旁传来:
“你看不出她不想跟你们聊吗?麻烦别在这死缠烂打了,还有,她不是自己来的,我们一直都和她一起。”
她回过头,看见向来面带笑容的紫色狼尾头男生此刻却神情严肃,嘴角也抿成了一条线。
严临风轻挑了下眉,笑:“凌之逸,是吧?大明星竟然有空管别人的闲事,还真是奇怪,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做么?”
面对他阴阳怪气的提问,凌之逸毫不示弱:“这话应该我问你们吧?孟凝是我同学,是跟我一组的组员,我们为了完成作业来这里考察学习,关你们什么事?你们又是她谁,难道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我们是她谁?”严临风嗤笑一声,“这个问题,你光看我们三个的衣服就看得出来了吧?”
闻言,凌之逸和顾惜暖这才观察起三人的衣服。
西装制服基本都大差不差,一眼扫过去都一个样,不过其实还是会有差别的。
就拿孟凝和凌之逸的礼服来说,尽管她们穿的都是黑色西服,但也并不是一模一样的,至少在领口版型上就不太相同。
然而经过观察后,二人发现,孟凝、祝且和严临风的西服款式完全相同,区别只在颜色上而已。
察觉到二人的神色变化,祝且微微一笑:
“我们三个的礼服出自同一位设计师之手,是在同一个时期被制作出来的,你们仔细看的话,还能在左边袖子的袖口边缘发现我们各自姓名的缩写。”
凌之逸和顾惜暖立刻下意识朝她们的袖口边缘投去目光,果然在上面看到了几个大写字母,而且很明显,这些字母都是以相同工艺的绣法绣上去的。
二人一愣,随即看向面容冷硬的白发女生,似乎是在跟她寻求一个解释。
孟凝抿起嘴角,沉默了一会儿,将视线转向与她身穿相同款式西服的二人,冷着声音问:
“所以,你们想表达什么?我不认为一套衣服能证明什么。”
严临风耸了下肩:“你觉得我们想表达什么?”
孟凝别开目光,青绿色的双眸古井无波:
“我没有兴趣跟你们玩猜猜看的游戏。”
祝且十指交叠,将下颌搁在上方,慢悠悠问道:
“那么,你现在很厌恶我们,是吗?”
轻缓嗓音落下的一刻,孟凝屈起手指,用指节敲击几下桌面,节奏规律。
半晌,在四人的注视下,她蓦地冷笑一声:
“真有意思。”
这一声短促的笑犹如刺骨的冰锥,瞬间狠狠刺入祝且和严临风心中,令他们的神情不受控制地凝固起来。
冷笑。
她在冷笑。
因为他们。
他们有多久没见她笑过了?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或是更长?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再次目睹她笑,会是以这样的形式。
白发女生转向他们,眼无波澜,嘴角微微勾起讥诮的弧度:
“我认为,你们真的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