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战天听得是直冒冷汗,武安侯也是越听越震惊。如果她们提早被发现,或是没有极强的反应和不凡的身手,或是有一点疏忽就会命丧当场,这不仅仅是勇敢就可以做到的。
谋略武艺胆识缺一不可。
“侯爷,既然他们想用火攻,我们何不顺水推舟。我的计策是这样的......”
所以有了今天这场戏。
本身是以作战计策不和,制造出双方“不和”的假象。没想到“卓虎”跳了出来,反倒演得更像真的了。
裴远看得有点懵。
平时武安侯不会如此意气用事,即便生气也不会说出让芸战天撤军这样的话,弃敕炎关于不顾。
“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裴远眼见芸家要走,赶忙走上前,安抚道:“芸大将军,卓虎确实出言不逊在先,末将必定严加处罚,给你一个交代”。接着点头示意站在旁边的士兵行刑。
“将....”话还没说完,卓虎被拔掉了舌头,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眼神似乎要吞了芸落熙。另外随声附和的几名士兵也被拖出去,军棍加身,发出阵阵惨叫,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芸落熙厉声,一个字一个字加重语气:“我说斩首示众,裴大将军听不明白?”
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女子,不是随便处置糊弄一下就过去的人。她只身闯入敌军阵营,又能毫发无伤地出来。绝对靠的不是一腔孤勇,还有无双的才智。
武安侯怒发冲冠道:“年纪轻轻,便如此狠辣,咄咄逼人,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芸战天瞪了他一眼;“这老匹夫,演戏也不忘间接挖苦我一下,不就是昨晚说他句为老不尊,记仇记到今天。”
“那又如何?”芸战天毫不在乎地说:“有本事侯爷去京城参我一本,看皇上会向着谁?”
“你!”武安侯语塞。
“拔营!”芸战天和芸落熙头也不回策马往赤林关奔去,五十万大军刚来不到七天,就撤出敕炎,往澜溪谷方向撤回。
将士当中,似乎有人暗暗退出众人视线,其他守城将士脸色铁青,有的慌张,有的甚至破口大骂。本以为芸家五十万军队可和东丽军打持久战,没想到这样就走了。
敕炎关再次陷入危机。
裴远摇头道:“行了,骂能改变敕炎现状吗?谁让有些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只希望东丽军,在其他支援未到的情况下,不要发动进攻。”
............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武安侯叫过来,正在营帐忧心忡忡的裴远:“命令全体士兵,打起精神,去水井打水。将所有能装水的桶通通灌满,一半放在城楼阴暗处,一半直接洒在城墙上。同时尽可能撤去所有易燃烧的物品。”
“侯爷,这是......”
武安侯笑着对裴远说:“以后多跟芸落熙学学~”
“什么意思?芸家军不是?难道白天的正常是假,迷惑敌人是真~”
裴远终于明白为什么昨天还好好的二人,会突然吵起来。原来一切都是提前约定好的,就等待一个契机实施。
正好卓虎当了炮灰。
“可为什么打这么多水啊?”裴姚闻讯也赶来正好听到武安侯与哥哥的对话。
“那丫头探查到东丽军要火攻,我们现在各处洒上一些水,现在的天气一会儿就会结成冰,一方面可以化解大火烧起来,另一方面也可以延缓敌军云梯攻上来的速度。
“你一会去城楼告诉裴姚,让她带领西营士兵,把二十驾投石机全部装上火炮,洒满火油。一会儿听我的号令,看旗语行事。”
“末将在!”
她走进帐内,“侯爷,芸落熙她们也不是真的撤退吧。”
武安侯欣慰地指了指裴姚,对裴远说:“别看不起女将,你妹妹都猜到了,她和芸落熙都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
裴远有些惭愧,从前妹妹从军他是各种反对。总觉得女孩子家家就该赶快说个媒,找个婆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非要来参军,即便是现在他也不愿承认妹妹的才能。
直到遇见芸落熙,她的处事风格,行事狠辣果断程度,完全颠覆裴远的三观。
“是末将狭隘了,妹妹,哥哥以前对不起你,跟你赔罪。”
“哥哥,你.....”裴姚眼眶湿润,多年委屈似乎因这一句话释放。她一直很想证明自己,但似乎所有人都看不到她的努力,只会用偏见磨平她所以功勋。
直到芸落熙到来之后,大家都被她身上散发的魅力折服,自信却不自傲,勇猛又不失谋略,怪不得芸家军被称作“破风神兵”,有这样的主帅,带出来的兵怎么会差。
包括自己的哥哥,裴姚从心底感谢芸家大小姐。
“好了,时间快来不及了,等这场仗打完再继续道歉。”裴姚和裴远互视一眼,点点头。兄妹间的隔阂似乎在这一瞬间化解。
“裴远,你亲自率东营偷偷出城埋伏在城墙外两翼草丛中,只等东丽军出现。”
“今晚咱们就来个翁仲捉鳖。”
“末将领命!”
武安侯拔出跟了自己三十多载的佩刀,“终于可以杀个痛快了。”这些日子苦守城池,憋屈得很,今晚终于可以全部释放出来了。
为了计划万无一失,芸落熙特地派陆夜跟着那名奸细,一路”护送”直到他顺利回到东丽军大营才回来。
奸细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带着“消息”来到主帅所在营帐禀报敌情。
“参见大人!”
“说!”坐上男人一袭紫袍,凤眼微挑,散漫中透着尊贵与疏离。此人正是东丽国九皇子宇文扈。
“紫殇国守城将士出言侮辱芸家大小姐,裴远护短,导致芸战天和武安侯产生争执,芸家现已撤军。”
“哦?武安侯做事老成,怎么会突然与芸战天吵起来?”宇文扈觉得事有蹊跷。“你的身份可有暴露?”
“回九皇子,绝对没有。”士兵一条腿跪在地上,坚定地扶手。
“末将亲眼看到,芸落熙对于侮辱之人不依不饶。拔掉舌头还不算,非要取他首级。再加上之前她不听指挥,擅自行动,武安侯甚是不满,吵着吵着就越来越凶。芸战天由于宠着女儿,说话非常难听。最后甩头就走了。”
“看样子并不像装的。”
宇文扈眉梢一扬:“动不动就拔舌头,砍首级,真是个尖牙利爪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