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觞沉声道:“你们先到殿外候着。”
谢齐和张安誉互相对视一眼,“是。”
只等两人离开,谢觞对江凤华道:“朕记起来了,那日四王妃的确是戴了一副红色的耳坠。”
江凤华道:“皇上看得还真是清楚,哦,臣妾记起来了,那日她的女儿推娫儿和小初进池塘,皇上靠近了安抚她们母女,还送了她们一块随身玉佩。”
谢觞连忙解释,“阮阮,你到现在还在说这种话,玉佩就是哄小孩子的物件,朕与章雨柔之间清清白白,当年朕根本不可能和章雨柔有任何私情,因为……”
江凤华盯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因为什么?”
谢觞神色微敛,沉声道,“如果真的证实李少夫人是四王妃所杀,也证实不了四王爷参与其中,这种事没有证据朕很难办,齐王和张安誉拿来的证词和尸检证明不了四王府参与其中,他没有杀人动机。”
江凤华知道他又在打哈哈了,懒得和他争辩,那个时候先帝并没有给他们赐婚,而谢觞喜欢的人却是苏婷婉,他没能娶苏婷婉做正妻,却娶了她,说不定谢觞那时还怨恨过她呢。
而他拒绝章雨柔的求爱,估计也是为了苏婷婉,她突然道:“苏婷婉真的死了吗?她长什么样子,漂亮吗?当年竟让你为了她而拒绝了章雨柔,我实在好像她真的有那么好吗?”
谢觞背心起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只觉得尴尬,“在讨论四王府的事,你提她做什么。”
“皇上,你说我如果突然恢复了记忆,记起你当初冷落我的样子……”江凤华推断的时间线,只能得出这个结论,那个时候他不爱章雨柔,没有和她成亲,喜欢的人是苏婷婉,他喜欢她,应该就想要娶她吧,然后却让她截胡做了恒王妃。
她这样想,就推翻了谢觞对她说的所有谎言,他说是他先喜欢她的,他们成亲后很恩爱,后来他纳了苏婷婉做侧妃。
谢觞愣怔,“阮阮,你说什么?朕何时冷落你了,朕爱你还来不及。”这些都是前世的事情了,她是真的恢复记忆了,还是试探他。
他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大口,又问江凤华,“你渴吗?”
江凤华微微一笑,“不渴。”又心虚了。
林语回来了,她们一直在忙着调查金骥的案子,等她回来她慢慢问她,到底她为什么要把她弄失忆,然后带走,红袖和莲叶,汪嬷嬷,大哥,他们仿佛都被谢觞收买了,她总感觉他们说的话半真半假。
谢觞朝外面喊了一声,“你们进来吧!”
两人不知道皇上和皇后在里面说了什么,只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了。
谢觞沉声道:“从目前的审查来看,金骥极大可能不是凶手,你们尽快替金骥洗脱嫌疑,找出真凶。”
张安誉又道:“那颗红宝石珠子怎么处置?”
谢觞道:“顺着线索查吧!”
谢齐一直不说话,欲言又止。
谢觞问道:“齐王有什么话想说吗?”
“刚才皇后娘娘推测李少夫人的死可能和四王妃有关,臣想起来一件事想要单独和皇上聊聊。”谢齐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事关皇家声誉,他应该烂在肚子里的。
谢觞道:“你跟朕来吧!”
江凤华道:“臣妾也有事要问张大人,张大人跟本宫走吧!”
她直接带走了张安誉。
这边,谢觞听了谢齐的诉说,他眼中闪过不可思议,“你说的是真的?”
“臣不敢乱说,奶娘的尸体都被扔进了西宫的枯井里,那个时候我才几岁,我也怕,所以没敢往外说,还有一个原因是常太妃娘娘对臣挺好的,所以……”
谢觞道:“此事还有谁知道。”
谢齐摇头,“应该只有常太妃知道,四哥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精神挺好的,这次也只是臣的猜测。”
“那个时候你也只有几岁,你如何记得这么清楚,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不会的,臣虽然年纪小,但是那件事情让臣记忆犹新,一直做噩梦。”
谢齐的生母身份卑微,死得又早,所以他在宫里就活成的孤儿的样子,他常常被宫女太监和谢薪等人欺负,但是他觉得自己没有四哥可怜,十几岁了还要被常太妃逼着喝奶。
谢觞道:“这件事情先不要透露出去,皇族的王爷如果有那种癖好对皇族的声誉也有影响。”
“如果真的是四哥杀了人,怎么办?”谢齐又道。
谢觞沉声道:“八弟,你可知朕为什么要让你跟着陆廷尉学习律法?”
谢齐道:“臣猜想皇上是想要大周朝变得越来越好,一个国家有一个严谨的法制制度是很重要的,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样的口号如果只是说说而已,皇族在百姓心中就没有威信可言。”
谢觞唇角勾起欣慰的浅笑,谢齐学得很好,他眼中又满是担忧,担忧谢家的子孙没有人能担当起重任,他说起了题外话,“父皇很看重江家,所以才把户部尚书的位置给了江锦炎,然而朕最看重的是江家兄友弟恭,父慈子孝,他们都在为对方着想,没有算计,其乐融融,江家这样的氛围在咱们皇族中是永远也不可能存在的,朕知道皇族中深藏的恶心事越多,越是失望……”
他甚至知道大周朝已经灭亡了,所以现在他很努力想要挽救大周,挽救谢家的江山,他的每一个亲人却都在祸害他想守护的江山。
谢齐见皇上的心情突然变得低沉,他道:“皇上,臣一定会好好学习,努力帮皇上守好大周朝。”
谢觞道:“朕没有看错,咱们兄弟一起为大周朝努力。”不管是老四,还是康王,他都要把这些害虫揪出来。
谢齐顿了顿,皇上和他说这些是因为把他当成亲兄弟吗?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突然变得很高兴,活了二十多年,他第一次体会到有亲人是怎样的感觉。
前面活了二十年,他只想逃离皇宫这座大铁笼,他没有亲人,没有爹娘,没有兄弟姊妹,虽然他们的身体流淌的是一个男人的血,但是他们互相却相隔十万八千里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