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铁毛掏出两串铜钱,放在小二和厨子面前的桌上。
“这是二位这个月的月钱。”
……
“掌柜的,这有点多了。”
“是啊,掌柜的。”
小二和厨子陆续开口提醒。
杨铁毛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敝店由于本人管理不善,已经经营不下去,这顿饭之后,就会关门歇业。”
停顿片刻。
“承蒙二位一直以来的支持和不弃,在下略备水酒,聊表心意。请。”
说罢,杨铁毛举起酒碗向厨子和小二敬酒。
厨子和小二顿时伤感起来。
杨铁毛挤出一丝笑容,将酒碗向二人面前举了举。
厨子和小二都叹了一口气,端起酒碗。
灯笼的余光朦胧,映照着他们三人落寞的脸庞。杨铁毛眼神空洞,机械地拿起酒碗,将那一碗辛辣一饮而尽,仿佛想借此浇灭心中的痛楚。
酒液顺着喉咙流下,杨铁毛不禁咳嗽几声,可手中的动作却未曾停歇。周围的喧嚣似乎与他无关,他沉浸在自己破碎的世界里。
他时不时地喃喃自语,诉说着面馆昔日的辉煌与如今的冷清,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终与酒水一同咽下。
今昔对比的画面如同一把刀,再次刺痛杨铁毛的心。他狠狠地灌下一大口酒,试图让自己麻木。
厨子和小二也跟着不停地借酒消愁。
因为明天开始,他们也要重新找个东家了。
……
西河村集市,牛家面馆。
牛随风回到自家面馆,来到柜台旁坐下,抬头看了看柜台旁站着的人,“小二,刚才有客人来吗?”
“掌柜的,就只有这些食客。”
小二打着哈欠,指了指座位上稀稀拉拉的食客,“吃完面,咱们恐怕也要打烊了。”
牛随风冷哼一声,“明天少了一个对手,咱们的面馆也该有点起色了。”
过了一会儿,食客陆续离开。
看着空荡荡的面馆,牛随风走出柜台,准备关门打烊。
“掌柜的,在呐?”
哈鲁恩带着三名波斯客商走进面馆,他拱了拱手,“在下哈鲁恩。”
“在下牛随风,你们来几碗羊肉面?”
“牛掌柜,您要不要买点波斯特产?”
牛随风捏了捏下巴上稀疏的胡须,“波斯特产?”
“是的。”
哈鲁恩点了点头,开始热情地推销,“牛掌柜,我这有龙涎香、安息香这些名贵香料,可以帮你的面馆增香。还有珍珠、水晶、琉璃等宝石制品,可以提升面馆的档次。还有椰枣和藏红花等一些特产。”
“嗐。”
牛随风看了一眼不温不火的面馆,叹了一口气,“在下有心想买,可是你看看。”
哈鲁恩旁边的苏门梅尔插了一句,“牛掌柜,价格可以商量。买了之后,说不定你的面馆就会火起来。”
牛随风拱了拱手,“实在抱歉,以后再说吧。”
“爱买不买,不买拉倒。”其中一个身材壮硕的波斯客商满脸怒气,用不太熟练的汉语嘟囔着。
牛随风的怒火也被点燃了,大声怒吼,“你是何人?”
那名波斯壮汉撸起袖子,攥紧拳头,正要上前理论,被一旁的苏门梅尔拉住。
“阿巴斯,冷静冷静。”苏门梅尔拍了拍阿巴斯的肩膀。
“阿巴斯,退下。”哈鲁恩冲着那名波斯壮汉大声呵斥,然后转身向牛随风拱了拱手,“牛掌柜,抱歉。他是阿巴斯,雄师的意思,太年轻了,不懂规矩。”
“哈鲁恩,你该好好管教管教下人。”
哈鲁恩点了点头,“也好,你如果想买,可以去集市外的红枫巷子二十八号院找我。到那就说找老哈就行。”
说罢,哈鲁恩一挥手,其他三个客商一起离开了牛家面馆。
这时候,小二和厨子走到柜台旁。
牛随风看了看面馆里,又看了看门外,“看来没客人了,打烊。”
面馆上了门板之后,小二和厨子告辞离开。
牛随风看了一眼烛火通明的朱宽面馆,咽了一口酸水。
“牛掌柜,等一等。”
正要迈步离开时,一个声音从黑暗的街道上传来。
牛随风心中一紧,扭头看去。
只见刚才波斯客商中的一人,走了回来,是刚才唯一一个没有说话的客商。
“牛掌柜,在下贾法尔,咱们刚才见过的。”
“贾法尔?”牛随风挠了挠头,狐疑地盯着贾法尔,“你回来有何事?”
“牛掌柜,别生气,还是买点特产吧!”
“刚才不是和你们的商队首领哈鲁恩说过了吗?”牛随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转身准备离开。
“牛掌柜,想不想超越朱宽的面馆?”
牛随风刚迈出的脚步,收了回去,“贾办法,你能帮我做到?”
“在下贾法尔,不是贾办法。”贾法尔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在下做不到,这还得靠你自己。”
“做不到,你废什么话?”牛随风用力甩了一下袖子,快速转身。
“牛掌柜,在下能让你立于不败之地。”
牛随风停止迈步,站了片刻之后,缓缓转身,“真的?”
“真的,贾法尔可以对着……,对着……,对着那边的灯笼发誓。”贾法尔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朱宽面馆门前的灯笼上,同时用手指了指灯笼。
“贾办法,不,贾法尔。你如何帮在下立于不败之地?”
牛随风转动一下小眼睛,仍旧不太相信。
贾法尔试探性地询问,“牛掌柜,里面聊?”
牛随风迟疑一下,伸出右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里面请。”
“请。”
贾法尔跟着伸出右手,做了个请先的手势。
随后,贾法尔跟着牛随风走进牛家面馆。
只见牛家面馆大门关着,里面亮起一盏灯笼。
面馆的窗户上映射出两个黑影,他们坐在一起,其中一个黑影不停地张嘴,另一个黑影则时不时地点头。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
牛随风和贾法尔有说有笑地走出面馆,二人在门前拱了拱手,然后贾法尔转身离开。
牛随风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站了一会儿,他关上面馆的门,提着灯笼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