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松源屯村口。
全体民兵荷枪实弹,全副武装。
林勇大哥从生产队借来了大车,满满一车拉着干粮、诱饵、套索、渔网、鱼叉,帐篷等物。
全屯老少出来送行,人人脸上洋溢着过年一般的喜庆劲儿。
……
另外一边,孙胜龙带着孙胜虎和四个民兵,冷眼瞅着这边的情形,显得门庭冷落,个个脸上如丧考妣。
唯有刚刚喂饱的大黑狗黑虎,显得尤其亢奋,张着嘴,伸着舌头发出哈哈哈的声音。
孙胜龙不满地说:“你们咋都和死了娘老子似的,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别以为他们人多就能打的多,说不定把大野牲口都惊跑了也不一定呢!”
“对,我哥说的对,打猎可不是人多就行的,大野牲口瞅着这么多人,早就跑的老远了,他们打个屁!”
孙家这边来送行的有王梨花和王红梅。
“让他们去,去的多死的多,都让大野牲口把他们叼了去!”王梨花恶狠狠地。
孙胜龙阴着脸,嘴角微微上勾,偷偷朝对面人群里的孙大栓和孙二栓偷眼瞧。
两人也时不时偷眼朝孙胜龙这边瞧,偷偷点头。
……
孙胜龙转头冲自己这边的人说:“甭担心,我保准咱这回不跑空!”
说完,就不停地朝屯子外边的另一个方向不停眺望。
“来了!”孙胜虎突然有些激动。
只见孙家兄弟看去的方向,打头一个人是孙成安,后边跟着一个年纪约有六十岁的老者。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老头的前边,竟然牵着七八条的猎狗。
只见那些猎狗个个身材细长脖子老高,耳目机敏,有黑的有黄的,浑身散发着一种不羁的气息。
待狗走近,林勇看去,不禁一震,这种狗被称为短毛滑条,是山东细犬上品。
对于这种狗,民间有句顺口溜:粉皮耳,黄瓜嘴。虾米腰,骡马腿。兔子蹄,蝎子尾。
反观孙家的大黑狗,完全不适合与充当猎狗。
因为打猎需要长途跋涉,翻山越岭,要求狗必须能适应长期追踪猎物的体能。
这不是靠个子大就能达到的,而是要有适合的体型。
这种短毛滑条,四肢长,身形离地面高,加上细腰,体重负担小,短时间冲刺跑起来快,长时间跋涉,步子也大,省体力,是我国猎狗中难得的品种。
背弓肢壮,肌肉发达,扑一些小型猎物的时候,力度也够。
身子细长,不笨拙,在对付大型猎物的时候,躲避灵活,不容易受伤。
林勇暗暗数了一下,足足八条!
一般来说,如果是打一些野兔野鸭山鸡之类的,带两三只就够了,这么多一起出动,一看就是冲着大猎物去的。
再看背着猎枪的老汉,虽然胡子已经有些花白,可精神矍铄,走路带风,一声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常年赶山的老猎手。
“哼!林勇!怎么样,这回知道了吧,这回我们请了松林第一猎手,是我们家的叔公!”
“告诉你,你这回输定了!哈哈哈哈哈”孙胜虎肆无忌惮地夸耀着。
反而是老者,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这边。
“你们这帮傻逼,让你们不选着跟我哥,这回后悔了吧?”孙胜虎还不忘嘲讽一下那些在他看来都是叛徒的家伙。
“我们这回出去,打不着老虎,也得打俩大黑瞎子回来给你瞅瞅!”孙胜虎得意地!
老者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你们出去,肯定得有人缺胳膊断腿回来!哈哈哈哈哈哈!”孙胜虎恶毒地喊着。
老者突然转脸冲着孙胜虎厉喝:“架秧子别招事儿,不懂不许瞎说!”
顿时,把所有的人都镇住了,谁也没想到,孙家找来的帮手,竟然会对孙胜虎发这么大的脾气。
孙成安忙跑上前陪笑:“六叔,他不懂,您多多担待着点儿。”
说完,后冲孙胜虎吼:“你给我滚一边啦去!”
老者并没有理会孙成安父子,而是纠结了一下,朝林勇他们这边走去。
到了他们这边,他朝众人打量了一番,似乎没看出来谁是头,一拱手。
“哪位是大掌柜的?”
林勇刚才就注意到老头说话了,从他的言谈举止中判断,这是个很传统的东北老猎人。
忙站出来,也朝他一拱手:“老掌柜好!”
“山不转水转,小架秧子不懂事,说话冲撞了,望大掌柜的包涵!”
这是老猎户只见之间的一种盘话,一方面是和对方打招呼,另一方面也摸摸对方的底牌,看对方是不是真正的猎户。
“老掌柜说哪里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都是林虫子,哪有不碰上一个树叶的时候,我耳朵长毛了,刚才没听见。”
老者笑了:“掌柜的年纪轻轻,就掌这么大的门子,好本事啊!”
林勇笑着说:“让老掌柜见笑了,都是新秧子,不过是出去吹吹风见见雨罢了。”
其实,老者见林勇年纪轻轻,本以为是个生瓜,没想到竟然是个熟透了的。
“好,祝掌柜的摸到一手天九,大发利是!”
“日后遇上天阴下雨,还望掌柜的能借把伞!”
“看老掌柜的说外道话,谁出门也不背着房子,都是一棵树下的虫子,还不是顺带脚的事儿!”
“也祝老掌柜拿一副天胡!”
“谢了!”
俩人云山雾罩的一番话,把周围的人都听的一脸懵逼。
只有他们俩人懂,这是老猎户专门留下的“虫子话”。
过去外出打猎风险很大,一旦两个不同队伍相遇,都要互相打个招呼。
以防自个遇上点麻烦啥的,被人遇上能顺带帮一把,说不定就能救命,这也是老猎户的规矩。
从来没有人敢于互相叫板甚至恶语相向的。
试想,若是被人记恨上,在深山老林里,想暗算一把,谁也受不了。
所以,老者一听孙胜虎的话,本来他可以不用和林勇他们打招呼的,但是有了孙胜虎惹事在前,不打这个招呼都不行了。
老猎户都知道,懂“虫子话”的人,都是守信用的。
刚才林勇已经表示不会计较,所以老者就放心了。
“二勇,我咋听着你俩刚才说的那些个话,和《智取威虎山》里杨子荣和座山雕的那种黑话呢?”
林强不禁好奇,他印象中,二勇不该懂这种话啊!
“我不是说了吗,我有师傅,是师傅教的!”
只不过,在众人眼里,林勇这就是会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