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的一声,小夏直挺挺的跪在钱氏跟前,哀求道:“夫人,求求你去劝劝姑娘,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一上午,午膳也没用,在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住。”
钱氏听到她的话,皱了皱眉,不耐烦道:“她又不是小孩,饿了会用膳,让厨房准备好膳食便可。”
话罢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婆子把人拉走,留在这里打扰她听戏,烦人。
小夏被钱氏身边的婆子拉走,盯着翘着兰花指,跟着怜人学唱的夫人。
不甘心的吼道:“夫人,你行行好,去劝劝姑娘吧,奴婢求你了。”
尖锐的嗓音在戏园响起,吓得唱戏的怜人们停下动作,一时间安静至极。
钱氏顿觉失了颜面,正想发作,却见小夏抢先一步跪下,声泪俱下的说着,“夫人,你就行行好,去见一下姑娘,劝一劝她,姑娘金尊玉贵,再饿下去身子会受不住。”
身为谢蕴的贴身大丫鬟,非常了解她,从小缺少母亲管教,内心深处非常渴望钱氏的关心。
如今她正在气头上,若钱氏能去看一眼,心情好便不会折磨身边人,否则等她发泄过,便是她们这些人的苦难。
钱氏听戏的兴致被打断,不悦的皱眉,启唇准备吩咐人把她拖下去打板子,衣袖被人拉了下。
转头疑惑的望向身边人,“王嬷嬷,作甚拉我。”
王嬷嬷心累,夫人一如既往的不讲情面,满心满眼只有戏折子。
姑娘要被老爷嫁给穷酸秀才,也不去关心一下。
作为下人,她都看不过眼,于是躬着身,小声劝道:“夫人,姑娘心里不得劲,您还是去看一眼,开解开解。”
钱氏不以为意,“不舒服就去街上逛一逛,找本夫人有何用。”她又不是大夫,去看一眼就能好。
王嬷嬷被噎的说不出话,嘴唇张张合合半晌,终是闭了嘴。
夫人没救了,希望她不会后悔吧!少爷姑娘已经长大,与夫人并不亲近,将来...
小夏见王嬷嬷帮忙说好话,立马跪下磕头,“夫人,奴婢求你去看一下姑娘吧!”
只要把夫人喊过去,磕几个头算不得什么,总比姑娘用针扎,跪碎瓷片要好百倍。
钱氏看着收拾道具的怜人,又看眼跪在地上的小夏,不情不愿道:“走吧。”
小夏喜出望外,立马磕头道谢,“是,谢谢夫人。”
提着裙摆起身,站在钱氏身后。
钱氏瞥她一眼,从太师椅上起身朝外走去。
戏园是谢丹臣花重金为钱氏建造,谢家最不缺的便是银钱,其奢华程度无法用言语形容。
小夏偷偷揉了揉膝盖,汗白玉好看是好看,就是费膝盖,直直的跪下去太疼了,不过跟姑娘的惩罚比起来好太多。
一群人浩浩荡荡朝谢蕴所在含雅院而去,彼时的谢蕴已经擦掉眼泪,朝门外喊了声,“来人。”
听到召唤,小雨毫不犹豫的推门进去,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姑娘。”
谢蕴水润润的眼眸一眯,粉嫩的唇瓣轻启,令人寒毛炸立的话便脱口而出,“为何只有你一人,小夏呢?好啊,我这还没嫁给酸秀才,就不尽心伺候本姑娘,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雨身子颤了颤,连忙解释,“回姑娘的话,小夏担心你气坏身子,去寻夫人。”
谢蕴愣了愣,嘴硬道:“谁要她来。”
心情肉眼可见好了起来,忙吩咐,“还不让人把屋子收拾一下,待会伤着母亲,唯你是问。”
小雨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是,烦请姑娘到外间静坐片刻。”
谢蕴扭身离开,行至外间,静候钱氏的到来。
小雨喊来二等丫鬟,手脚麻利的收拾屋子,瞧着上好的摆件成为碎片心疼不已。
“姑娘真败家,这上好的如意摆件,说砸就砸,光这一件,就够普通百姓一辈子不愁吃喝。啧啧啧...”
几个二等丫鬟,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瞅着地上的碎片满脸可惜。
她们家要是有这些东西,哪还用伏低做小。
小雨往外间瞧了眼,轻声斥责,“不要命了,快闭嘴。”
小丫鬟们诚惶诚恐的应下,“是,小雨姐姐。”
谢蕴身边除了两个大丫鬟,二等丫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批人,新来的小丫鬟,根本不知谢大姑娘的手段。
被同为丫鬟的小雨斥责,心里愤愤不平,撅着嘴打扫。
钱氏沉着脸走进含雅院,恰好瞧见小丫鬟们从屋里出来,手上提着碎片残渣。
神色如常,好似没瞧见,径直走进正屋。
见谢蕴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精神抖擞,眉眼柔和,与丫鬟说的相差甚远,不高兴的皱眉。
谢蕴见母亲真的来了,淡淡的行了一礼,“女儿见过母亲。”
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泄露她内心的激动。
钱氏瞥了眼身后的丫鬟,坐在上首,“听说你不吃不喝?”
语气平淡,毫无感情可言,不像亲母女,反倒像许久未见的相熟之人。
谢蕴望着母亲细白的肌肤,鼓起勇气说出内心想法,“母亲可否与父亲说一声,女儿不想嫁给酸秀才,还是个连举人都考不上的废物。”
虽然钱氏对她不理不睬,好歹是她亲生母亲,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母亲出面阻止,父亲肯定会听。
丫鬟适时奉上茶水。
钱氏端起茶盏吹了吹,轻啜一口,“此事,就按你父亲的意思吧,我不插手。”
钱氏嫁给谢丹臣不是因为喜欢,刚好合适而已,谢家开杂货铺,钱家开镖局,两家合作多年。
为了两家能更好的合作,貌美如花的钱氏嫁给风神俊郎的谢丹臣。
谢丹臣成亲前保证过,不会阻止她听戏,更不用操持府中事务。
不爱动脑的钱氏欣同意,成亲后钱氏日子非常精彩,整天往戏园跑,怀孕后谢丹臣怕她出事,斥巨资在府里给她建造戏园。
家里养着许多落魄的才子,专为钱氏写戏折子。
头脑简单的她,每天沉浸在戏里,夫君和儿女被她丢在一旁,毫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