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萧云来这么问,谢砚池立刻就谨慎了起来。
这位萧师叔知道他的任务是什么,但是也没有见过殷昭,他只要给殷昭胡编乱造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份应该就能糊弄过去了。
“是,我今早回来的路上,看到那小孩一个人躺在黑木巷里,浑身上下都是伤。我要是不把他带回来的话,他就要死了。”
黑木巷是魔界都城里一处人魔混居的黑色地带,这里多的是为了讨口饭吃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进入魔都的普通人。
普通人在这里被恶劣的魔族欺凌至死的情况,又不是没有,甚至还经常发生。所以谢砚池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
更重要的一点,原主的性格本来就比较善良。
别看原主平时一副死气沉沉的阴郁模样,他要是看到了可怜的小动物或人,可是会偷偷地将其带回去治疗的。
说实话,谢砚池真的很好奇,就原主这个性格,这个破修为,是怎么敢接这么危险的下山任务的?
不是他开玩笑,他严重怀疑,原主在原书里之所以会被殷昭反杀,就是因为原主太怂了。
虽说殷昭的恢复能力堪称逆天,但是他当时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身体不是说好就好的。
没看到他应激几拳就能把昨晚的殷昭给打晕吗?
在这个前提之下,原主完全可以成功得手。
可是原主最后却失败了,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临时怂了,给了殷昭喘息反杀的机会。
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谢砚池的脑袋里胡乱转着,他边想,边偷偷打量萧云来的神色。
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萧云来看上去是相信他的鬼话了。
萧小师叔皱了皱眉,看上去有点生气:“你都在魔界待了两年半了,怎么还是不长记性?你都不知道他是人还是魔,怎么敢随便把人带回来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你师父交代?”
谢砚池心中一热,赶忙解释道:“我检查过了,他身上没有一点魔气。”
反正他记得原书了说了,殷昭非常会伪装,他甚至可以无师自通地将魔族气息悉数掩去,让自己看上去和一个普通人无异,这也是剑尊云落会把他捡回去的原因之一。
就算萧云来真的要去检查,殷昭也绝对会藏住他魔族的身份的。
虽然想是这么想的,但是谢砚池却莫名有些愧疚。
小师叔刚刚那番话分明是在关心他,他却不得不欺骗对方。
萧云来叹了口气;“算了,待会我再去检查一下。要是没问题的话,你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你的任务还有半年就要结束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回宗门了,你跟那小孩估计就不会再有交集了。”
说到任务,小师叔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你的任务成功了吗?没有受伤吧?要是受伤了的话,我一定要写信去骂他们的。
最开始的时候我就不支持他们给你这这种危险的任务,让一个屁都没学透彻的小鬼去杀魔族……真是荒唐!”
谢砚池更愧疚了。
“成功了。”他的声音很小,耳尖泛着红。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习惯了,每次一说谎,他的耳尖就会变红。
萧云来点点头,从袖袋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质法器。
“有进步。这次找你过来,是想告诉你,我要随左护法出一趟远门,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这段时间你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正说着,他将那法器塞进了谢砚池的手心,塞完了,就拉过谢砚池另一只手,要检查检查他的身体有没有受伤。
“这是防御法器,必要之时可以保你一命。如果身份暴露了,你只管跑就是了,后面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
谢砚池刚穿进来,就遇到了这么贴心的小师叔,顿时感激的眼泪汪汪的。
没办法,他这人泪点低,很容易感动,而且小师叔他真的是太亲切了。
“谢谢您……”
萧云来忽然痛苦地皱起了眉:“要真是感谢我的话,你就学聪明点吧,我真不知道那些老头是怎么敢让你这个榆木脑袋接卧底任务的,这简直是对我的折磨啊!”
顿时扎心了的谢砚池:“……”
谢谢,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会是原主这种呆瓜跑来干这种事。
“现在没什么事了,你走吧,记得把东西放好。”
萧云来冲他摆摆手,看上去不是很想继续和他说话了。
谢砚池看着他那个又开始沉迷逗鸟的小师叔,很识趣地转身走了。
相比跟他说话,小师叔似乎更喜欢和小鸟玩,他就不继续打扰小师叔了。
他刚轻轻关上门,忽然感到颈后一凉,一道森冷的气息在一瞬间笼罩了他。
谢砚池浑身一抖,魂都差点被吓飞。
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啊,好好走路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这样跟闪现一样忽然出现在别人身后是真的会吓死人的好吧?
谢砚池甚至怀疑,他最后不是死于恢复记忆的殷昭手上的,而是被这些不肯好好走路非要学小偷的人给吓死的。
他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的高大男子。
男人身穿一身质地上乘的玄黑锦袍,他衣襟上那用银色丝线绣出的一只吊睛白虎栩栩如生,衬得他本人气质更为凶煞。
左护法,西白虎,在整个魔界,甚至是修界,都可以说是凶名远扬了。
普通魔众再看到那只银丝白虎的时候,就可以恭恭敬敬地喊苍鸣一声“护法大人”了。
当那富含审视意味的锋锐眼神投射在谢砚池身上时,谢砚池简直是头皮发麻。
“你是谁手下的?”
苍鸣那充满上位者语气的问话忽而响起,谢砚池慌忙说了萧云来的名字。
苍鸣一听,皱了皱眉:“云来的人?滚吧。”
谢砚池如蒙大赦,赶紧溜了。
吓死人了,大哥。
他要是再走晚一点,就要和小师叔一起被抓包了。
谢砚池强装淡定地原路返回,刚走到居所附近,就听见一阵肆无忌惮的讥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