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漫漫,转眼却已天人相隔,世事如棋,难料下一场变局。
送葬当天,便迎来了这一年的第一场雪,又是初雪,又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季节。
正如那一年林献河的离去,这一年,陆岳霆也走了,沈念站在蔷薇花掉落的陆家院子里,皑皑白雪铺天盖地,落进沈念眼底,掩盖了这世界所有的色彩。
丫丫和雪儿看着沈念,冰天雪地,却在院中坐了许久,厚厚的披肩上落了薄薄一层冰雪,两人揪心。
可丫丫还没开口,沈念便慢慢站起身:“我这就进屋。”
她知道两个小丫头担心她,可她却仍想在这里,等待蔷薇花再次开放,等待军装笔挺的陆岳霆回家。
伊藤信爱带着糖炒栗子来到陆公馆看望沈念,沈念忍不住问起陆岳霆。
“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吗?”沈念期盼的眼神让伊藤信爱心疼。
她不知该如何说出没有消息这几个字,便选择了沉默。
沈念一看便知,点了点头,苦笑:“看来,我是有病乱投医了,你要是知道岳霆在哪儿,怎么会不告诉我呢!”
伊藤信爱一看,清了清嗓子:“陆岳霆那么狡猾的一个人,你又不是不了解,他呀,遇到什么事儿,至少懂得先活命,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
说着,伊藤信爱去拉沈念的手,在碰到她的手那一刻,伊藤信爱一怔,即便披着厚厚的羊毛披肩,可沈念的手冷得吓人。
“沈念,现在陆家靠你撑着,你想这么要死不活地过日子吗?万一……万一陆岳霆哪天突然回来了呢?就连白痴都知道,他躲躲风头只是暂时的,你这是干什么?”
“我没你想得那么矫情,我相信岳霆,他一定会回来的。”沈念笃定。
这晚,沈念刚刚沐浴完毕,穿着睡袍来到镜前擦拭长发,一阵寒意席卷,原来是窗户没有关好。沈念来到窗前,正准备关窗时,突然看到床边的桌上多了一把钥匙,她立刻向窗外望去,看到院中一个黑影闪过。
沈念没犹豫分毫,转身便跑出门,朝花园跑去。从二楼卧房到客厅,再到公馆门外的花园中,沈念祈祷是陆岳霆,哪怕见一面,哪怕看到他此刻安然无恙也好。
可当沈念来到花园时,空无一人,只有漫天白雪,她四处张望。
“陆岳霆!陆岳霆?是你吗?”沈念大喊。
可夜晚,寂静得如海底深渊,如丛林秘境,毫无生机。
随着喘息,沈念口中呼出白色雾气让夜晚更显得扑朔迷离。
“岳霆,我只想看看你,我知道是你,就让我看你一眼,就一眼!”
沈念双眼酸涩,被泪水冲得胀痛。
沈念低头,眼泪便掉了下来,落在厚厚的雪地上,瞬间化成冰。
这时,她才看到自己光着脚丫,踩着白雪,身上只披着薄薄的睡袍,可沈念却感受不到一丝寒冷。
隔日,沈念拿着这把钥匙,来到了陆岳霆的传奇公司,打开了地下密室的大门。陆老太太的宝贝安然无恙地陈列在密室中,还有黎家的那本《本草真经》。
沈念知道,如今陆家能守住这些宝贝的人,只有她,所以,她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即便将传奇公司掘地三尺,也无法找到这些宝贝。
可即便有万无一失的存放之地,这么一大批宝贝想要运走,定会引人注目,这让沈念十分头疼。
而就在这一日,许明洲来到陆公馆探望沈念,当时陆老太太出殡,许明洲担心途中遭遇有心之人闹事,调遣了鸿帮的兄弟一路护送,为此,沈念十分感激。
“许老板别见怪,我本应登门道谢的。”沈念淡淡道。
“夫人不必多礼,陆家如今遭遇接二连三打击,不知我许某还能帮上什么忙!”
本以为最初与陆岳霆针锋相对的许明洲不是什么善茬,但如今看来,果然陆垚知马俐,虽说合作之初,许明洲与陆岳霆各有所图,但如今,这人却在此时肝胆相照,沈念对他改观不小。
“许老板,或许在众人眼中,陆岳霆已是不可饶恕的罪人,但我相信,他定有苦衷,您认为呢?”沈念试探许明洲的心思。
许明洲思索片刻道:“无论如何,只要陆岳霆不被东洋人侵蚀思想,我定会站在他这一边。”
沈念听后点头,继续道:“不过我想提醒许老板一句,你身边,不乏与东洋那边勾结之人。”
许明洲心领神会,他当然知道沈念说的是谁,他喝了口茶。
“夫人是说司梦吧?这丫头既然是我带到陵海的,自然由我来处置。”
“既然许老板表态,那我就不再遮掩了,陆老太太此次怒火攻心,正是司梦一手造成的。”
许明洲一听,立刻抬眼看着沈念:“司梦?”
“那日,是她带着铁路株式会社的副总,佐藤和野来到们陆家闹事,才让老夫人得知了岳霆如今的处境,她不但不安抚老人家,甚至夸大其词无中生有,这种做法,居心何在,我想不用多说,许老板自然一目了然。”
沈念一字不差,将司梦的所作所为讲给许明洲听,而许明洲并不知情,在听了沈念的描述后,一方面颜面无存,一方面更是气司梦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许明洲匆匆离去后,回到许宅。
自从上次司梦在flame酒店与吉野苍介当众羞辱陆岳霆之后,许明洲便再三警告了她,可毕竟商会会长忙于公务,又不能将司梦像宠物一样关在家中,才让司梦有机会继续惹是生非。
许明洲本不想对司梦过于绝情,可如今看来,司梦心中的仇恨不可磨灭,即便许明洲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
“明洲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我亲手给你做了燕窝莲子羹,尝尝吧?”司梦柔声细语,与沈念口中的歹毒判若两人。
许明洲看着司梦,他只是微笑点头,可心中早已做了决定。
于许明洲而言,他对这女孩再是偏爱,但在大义面前,他绝不会贪恋儿女情长。司梦并不了解许明洲,同时,她也高估了自己在许明洲心中的位置。
喝着司梦亲手炖的燕窝,许明洲一脸和气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呀,又到了新春之际,商会一年一度的庆功宴过几日就要举行了,想不想参加?”
司梦一听,开心地坐在许明洲身边挽着他的胳膊,一副娇媚之态。
“要我也参加商会的庆功宴?明洲哥,是有什么大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