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的冥?我们玩家也是鬼的一种?”二皇子抛出问题,十四公主和皇后都没接话。
靛昼则是想到另一件事,“既然规定新王朝为卿朝,那你们有没有打算‘反卿复冥’?”
“反……即刻起,皇后宫里不能出现一个侍女,不然,见一个杀一个。”先把能进入游戏领域的Npc赶走,算是在根源上解决了所有玩家即将转职为地缚灵的问题,但孑然一身的皇后依旧敢怒不敢言。
靛昼拉住二皇子,“钰妱浅父母的魂在六十九号身后,赶走她又会放人出来的。”
“六十九号留下,其他人都得走,别让我说第二遍。”
侍女一号还想为自己争取自由,可皇后背着手示意她们快些离开。十四公主跟她们交情不深,一直缠着二皇子问改国号的事。
“能不能换一个,听着不太吉利。”
十四公主蹦着跟二皇子撒娇,“只能二选一,不改也没人问‘今夕是何年’。”
“不改就不改,系统不严肃我都不习惯了。”
十四公主停下动作,“玩家拖拖拉拉的,系统才没空等你做决定。再会。”
赶走皇后的侍女,二皇子觉得还是给了她翻盘的机会,“皇后生病,暂不外出,有人来访,一律回绝。六十九号、三皇子和三皇子妃,都不得入内。”
皇帝带着靛昼和六十九号走后,皇后才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禁行令,只防了不来的人,能来的一个都没防住。”
侍女们都是皇后的分身,选择群居还是独处,皆由皇后说了算。让侍女流浪在外,皇后于心不忍,能做的只有将她们收回来,防止自己的形象在宫外崩塌。
而方才被押着离开的军师一号和太傅,大概率是不能身穿回来了。如果他们不敢抛下一切,皇后就当眼瞎看错了人。
玩家老六被当成饰品离开游戏世界的时候,与之绑定了关系的六皇子,差点就闯出禁地去救他了。
“不行,不能去,他会回来的。”六皇子强忍着失落感,等待骨肉分离的感觉消失。可听到皇后病重的消息,他的泪水止不住地流。
是的,玩家老六还是没保住,被皇帝送走了。
三皇子听到皇后病重的消息,惊奇不已,“Npc生病?她做了什么让皇帝生气的事?”
岁歧也没有想去看一眼的想法,“听说陛下身边带着皇后的一个侍女,大概是个三角恋的故事。”
“同性三角?”三皇子惊讶的表情比听到皇后病重的消息更夸张,“钰妱浅,和侍女同居吗?”
关于皇帝三角恋的版本,在宫里是越传越离谱。最初故事的主角,只有皇帝皇后,侍女六十九号,后来褚莳、北逆愿、恋恋公主等人都加了进来。最完整的版本,莫过于“钰妱浅”看前任皇帝重男轻女,直接出手取代他,以皇帝的身份宠闺蜜宠女儿。
顶着钰妱浅的脸,容易让人误会,此时公布自己是二皇子,更怕地位不保。二皇子坐在龙椅上,不知拿六十九号如何是好。
“你身后的地缚灵,就没有其他办法移交给玩家吗?带着你,我要承受多少流言蜚语。”二皇子都没心情面对钰妱浅留给他的游戏了。
“回陛下,此二人仍在反抗融入地缚灵的圈子,关闭游戏领域,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在皇后面前你也这样说话?”
“回陛下,皇后娘娘通常把处理事情最利落的排在最前,六十九号只有向一号学习的份。上次鲁莽地越过一号回答陛下的问题,回去时就被孤立了。”
“一号的说话风格跟你差远了,你真的不是玩家假扮的?还是说,原本的魂变成了地缚灵,在我面前的,是被改造成Npc的玩家?十四,出来!”
“了解世界的本质很重要吗?非得探究你无法改变的事物。”十四公主冲侍女六十九号摆摆手。
“公主殿下万安,六十九号告退。”侍女退至门口,以便二皇子能看到她。
十四公主拿出一块实体的身份牌,“猜的不错,她的确由没有魂的玩家改造而来,肌肉记忆没法重置,只能丢到皇后的侍女堆中,等她被同化成一类人。”
“皇后的侍女全是玩家?”
“除了一号。”
“女性玩家被派到皇后的宫殿,男性玩家变成现在的侍从?”
“嗯。”
二皇子想起钰妱浅回忆里,侍卫们变身的那一幕,“他们长得没多大差别,这也是同化的一环?”
“正解。有句话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用动刀轻松除掉反抗者,再控制对方的身体为自己做事,这不是身为统治者该有的独裁性格吗?”
区区一个系统,会懂得这些东西?二皇子认定是钰妱浅教坏了她,可那些被同化的玩家,应该是在钰妱浅当妃子之前被控制了的。
“除了我和钰妱浅,有没有其他玩家坐过这个位子?”
“你问南国的皇位?一个没有。”
“其他国家的皇位,有玩家就任?”
“游戏页面不是有‘五方会谈’的事项嘛……对了,你一次没去呢。”十四公主差点就开始介绍玩法了,这可不是她的工作。
“靛昼被外派到西国,就剩,东国皇帝了。之前恋恋说东国有什么什么交易,是皇帝带的头啊。”二皇子为自己信息滞后生气,“这些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啊,搞得跟南国闭关锁国一样,要你有什么用?”
十四公主很认真地回答,“系统的作用,是记录高光时刻、赞扬你的进步、公布你的成就……”
“重点不在这!算了,你没有设置功能,说了也白说,把其他国家皇帝的个人资料给我看看。”
“办不到,这相当于合服之前,你在问其他区服玩家的战斗阵容,我只能把他们的最高战力值告诉你。”
“我排第几?”
“最末位。”十四公主比了个“零蛋”的手势。
而战力值排第一的,中零区的皇帝,钰妱浅,正在翻阅最后一本规则之书的目录。
“到底怎样才能离开?”顶着二皇子形象的钰妱浅来这里好些天了,因为不满前任皇帝故意不让她注销账号,第一天的时候就使出一套技能组合拳,混回到曾经的位置。
而前任皇帝,羽白茑的男友,羽嘲奉,默默收拾着被翻乱的书本。
“十四!”钰妱浅习惯性寻求系统的帮助。
羽嘲奉放下手中的东西,“中零区的系统不叫十四,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我将全部规则之书压缩成了一个一百页的ppt,完全能代替系统为陛下讲解。”
“你的职业病很严重,应该很想回去工作吧。”
“注销玉玺不生效,并非是我故意不让陛下离开。说实话,我进来游戏那天,跟公司请假了。女友说想看演唱会,我偷偷跟过来想给她惊喜……结果惊喜变成惊吓,我离不开游戏世界,公司那边一定会裁掉我。”
“这就分手啦?不对,演唱会是《不散的宫宴》一周年纪念日办的,算你当天就发现退不出游戏,跑来注销账号,那个时候中零区的皇帝,被你一个玩ppt游戏的玩家干掉了?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ppt游戏也有技能的,手一挥立马切换到下一张幻灯片!我输给你……”羽嘲奉说到这个,委屈得像个被要求千百遍改稿的乙方,“不过是败在资本家手上,跟技能强弱没有关系。”
“哦?社畜打败Npc的过程复述一下。”
羽嘲奉绞尽脑汁,想不到一个跟迟到是因为堵车同等合理的解释。
“那我默认你是走后门进来的,推荐人总有吧。角色出生点是中零区皇位的鬼话,劝你不要说出口。”
“演唱会那天,我和女友吵架,扰乱公共秩序,被人抓去南国五公主面前反省。她说,就算给我皇位,我也做不到和游戏角色一样的成就,接着把我丢了过来。她能让我直接,坐到皇位上!前任皇帝是不是她,我在位时没法离开去验证。”
钰妱浅翻看二皇子的回忆,发现五公主的权力确实高于被废之前的太子了。
“我准许你,回南国查清这件事。以防五公主拒绝见你,你一定要先去皇宫找南国皇帝要个新的身份。我和‘她’有秘密暗号,到时‘她’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你一个和现在差不多的闲职。”
羽嘲奉把ppt留给钰妱浅,“陛下想见其他国家皇帝,可以参加‘五方会谈’,相当于远程视频会议,无需本人离开座椅。最近几次南国皇帝缺席,此次过去一定叮嘱他上线。”
行李都在背包里,羽嘲奉说走就走,钰妱浅叫住他。
“你回南国,顺便找女友复合吗?”
“不,不一定。”
“她是音游玩家的话,必定住在陨音坊。如果在那见到我妹妹,替我向她问好,她的玩家昵称叫羽伽樰。”
“一定带到。”
宫殿又剩下钰妱浅一个人,而中零区的危机,羽嘲奉没有如实告知。
“新帝一看就是没有耐心翻完整套规则之书的人。等她发现ppt里写的都是错误内容,中零区早被夷为了平地。”
可他不知道,钰妱浅在系统那里被评为战力值第一的皇帝,规则之书再多能难得过她?
“每一页都在乱写,幸好赶走了。”钰妱浅最讨厌不诚实的人,而满篇胡话的ppt,更让她警惕看似没有陷阱的环境。
“他知道地下有许愿池,或许会在土里动手脚呢。”叫唤系统无应答,在宫里又找不到其他人,钰妱浅全副武装,拿着铲子,从门口开始找挖掘过的痕迹。
石板路没有丝毫松动。钰妱浅找累了想要休息的时候,听到了微弱的求救声。
一路寻到御花园的池塘,密密麻麻的荷叶让她看不到水下的东西,她试探性问,“你是水下冤魂吗?”
“我是中零区的系统,咕噜咕噜,羽嘲奉推我下来的,咕噜咕噜。”
此时羽嘲奉坐着马车直达南国皇宫,凭着钰妱浅和二皇子的暗号,顺利见到了南国皇帝。
“调查五公主?我帮你问问吧,她不说我再派你去。”二皇子调出打字页面,突然意识到若是以二皇子的口吻说话,恋恋那边收到的会不会是皇帝的留言。
羽嘲奉留意到侍女六十九号背对着自己,在心里过了一遍ppt,跟正在输入中的二皇子小声说,“那个侍女,在游戏领域里跟空气决斗?”
“算是吧,你想加入战斗?”
“不不不,输了我没有多余的命再战。身穿玩家输了,离开游戏世界再进来就算用了复活卡,魂穿玩家输了,是再死一回。”
“身穿玩家最多能复活几次?”
“无数次,直到切换魂穿模式。”
现实世界,铃霂辄和夕夜透把人交给现实追捕小组,就近找了个烧烤摊,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庆功宴。
“靛昼不回来一起吃?”铃霂辄掰开一次性筷子。
“她是魂穿玩家,有任务了我再去见她。”夕夜透拿起啤酒,一饮而尽。
“你说,我们辛苦抓人回来审判,迟早有一天会看到他们出狱,为什么不留他们在游戏世界当地缚灵?反而是一些对生活不抱希望的人,没有再次玩乐的机会。”
“坏人变地缚灵,罪有应得;地缚灵变玩家,给自己报仇;玩家留在现实世界,享受当下?你想得挺美,但人不会满足于平静的生活,你的目标,花一万年都难以实现。”
“我们只把逃犯的身体带回来交差,原理一样的。现实世界囚肉体,游戏世界囚灵魂,身魂各自反省各自的罪,这不比抓一个活人轻松?”
“没认罪你怎么关押?”
“宁杀错不放过。”
夕夜透指着铃霂辄笑了,“你小子,原以为你是想让地缚灵复活的大善人,结果是对嫌疑人赶尽杀绝的活阎王。这事得向上边请示,搞不好说我们防卫过当,功变成过。”
“透哥能支持我的做法,其他兄弟我有信心说服。干杯!”
“嘭——”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与此同时,漠殊熠的杯子“嘭”一声掉在地上。
“犯人跑了?谁看的他们?”
汇报情况的人瑟瑟发抖,“人没跑,他们抢过看守人员的手机,点进去魂穿游戏,现在昏迷不醒。”
“昏……魂跑了?赶紧通知铃霂辄和夕夜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