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天空出现巨型雷暴云团,黑压压的一片,仿佛天在不断的下沉,电闪雷鸣间能看到浓郁厚重的云层露出一片紫色,原来这些云层都是紫色的,不过云层太厚,已经紫的发黑了。云层间不断跳跃的雷电仿佛在蓄势一般,等待时机成熟便会降下毁天灭地的威能。
润玉仰头望着天空,神情坚定,毫不畏惧的飞身而上。
他的态度就像是一种挑衅,天空中的云层变化更加迅速,手臂粗的雷电直直朝他劈下。
润玉看着越来越近的雷电,他甚至加快了速度,用自己的身体硬接了这道雷电。
百里外。
锦觅急得原地打转,“上神劫这么厉害的吗?明明我们渡上仙劫的时候还没有这百分之一的威力……玉儿怎么什么防护都没有,迎头直上?他这也太乱来了,这还是第一道雷劫,后面还有整整八十道呢,要是这么早受伤,之后的雷劫该怎么渡啊?”
温宁和蓝曦臣对视一眼,他们让锦觅来观看润玉渡上神雷劫,只是为了让锦觅从中吸取经验,在她上神劫来的时候准备更加充分,怎么她比正在渡劫的润玉更着急呢?
锦觅从没有哪一天这么慌乱过。实在是润玉的上神劫太过可怕,把她给吓到了。
“爹爹,二师傅,你们想想办法啊,要是玉儿渡不过怎么办?”
润玉是气运之子,天定的下一任天帝,怎么可能渡不过?在他们二人看来,分明是锦觅关心则乱。“觅儿,你别慌,润玉是龙族,龙族的龙鳞本就是坚韧不摧的防御神器,不会有事的。”
温宁也点头附和道:“没错,觅儿你还是冷静下来认真观摩,你的上神劫估计也不远了,还是好好看看润玉是如何渡劫的,你也参考一下。”
要不是说话的人一个是她爹爹一个是她师傅,她都想一巴掌拍他们身上了。他们说的是人话吗?他们就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的小徒儿的安危吗?
这边润玉感到越来越吃力后,当机立断化为原型,口中发出一声龙吼,顶着压力逆流而上。
这声龙吼震动了天界。
帝位上的太微脸色突变。龙吼?这个世上除了他那里还有别的龙族?哪里来的龙族?
“这龙吟声是从哪里传来的?”天界众仙可不会听错,纷纷交头接耳,低声交谈起来。
就连荼姚也变了脸色,表情凝重。她想的跟太微不一样,太微对未知的龙族是警惕且防备的,因为龙族是有成为天帝的资格的,为了自己的帝位,他不得不防。而荼姚想的则是,太微风流多情,该不会在外留下子嗣了吧?那人会威胁到旭凤的吗?不行,下一任天帝,必须是她的旭凤,任何人都别想来抢。
润玉不知道他的随口一吼,就惊动了天界众人。现在的他仍在专心渡劫。在剩最后一道雷劫的时候,他的龙角已经劈断了,龙鳞也落了满地,浑身破烂,鲜血满地。在外围观看的三人甚至还能闻到一股肉类的焦香。
锦觅眼中噙满泪水,但又不敢哭出声,怕惊扰了润玉,令他分心。这个最为关键的时刻,分心就意味着失败,她只能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前所未有的硕大雷霆狠狠的劈在润玉头上。然而令润玉感到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感到任何疼痛。突然,他眼前一黑,再睁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但又熟悉的地方。
“鲤儿,你去哪里了?”
鲤儿?那不是我的乳名吗?
“鲤儿,娘亲跟你说话呢,你为什么不回答?”
润玉眼前出现一个红衣女子,“娘亲?”
“鲤儿,你去哪里了?”
润玉努力回想,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我、我不知道,娘亲,我不知道。”
“鲤儿,你的角是不是长起来了?”
润玉摸摸自己的额头,摸到两个肉乎乎的龙角,紧接着,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看着越来越近的女子,他不断的后退不断的摇头,“不、不该是这样的,我应该,不,我怎么想不起来,不对,我是……我是,是,我是鲤儿。娘亲,不要,鲤儿好痛。”
“乖,娘亲也是为你好。你是一条红鲤鱼,没有鲤鱼会长角的,娘亲帮你割掉它,然后你就能去找小伙伴们玩儿了。”
“啊——”
鲤儿痛苦的惨叫,躺在地上起不来身。但他的母亲显然不会放过他。除了他额头上的角,还有他身上的鳞片,也被一片一片的扯了下来,鲜血铺了一层又一层。
这天,被痛苦折磨的鲤儿想到了死。他听说鱼儿只能在水里生存,如果上了岸就会死。结果他上岸后不仅没死,还被荼姚诓骗服下浮梦丹,忘记前尘,随荼姚回了天界,成为天界大殿下,由荼姚抚养长大,并改名润玉。
在天界的日子也是有一段快乐的日子的。然而这样的日子在荼姚怀孕并生下旭凤后便消失不见。有的只有荼姚的猜忌以及打压。他的璇玑宫地处偏僻,清冷幽静,明明是天帝长子,却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夜神的神位远比不上旭凤的火神。且旭凤背后还有鸟族支撑,他本人还有一支鸟族部队,更是为天界立下赫赫战功,有了战神之名。
润玉从未想过与旭凤争什么,他退了又退,可依旧不得太微喜爱,不被荼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打压他的机会。
润玉能够拥有的似乎只有一个婚约,一个与水神长女的婚约。然而水神与风神夫妻俩并无子嗣,这个婚约也是遥遥无期。
可是意外来临,谁能想到先花神竟然还留有一女,而这个女儿还是跟水神所出。润玉不得不在意这个名叫锦觅的女子。她天真不谙世事,率真可爱,也俘获了他的心。然而,在人人都知他与水神长女有婚约的前提下,他的好弟弟旭凤竟与锦觅毫不遮掩的灵修了。哪怕他们提前布置一个结界也好,可偏偏没有,全天界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原来,即便有婚约,她也是不属于他的,他也是抢不过旭凤的。
后来,润玉夺得天帝之位,可心爱的女人为了旭凤以真身承载玄穹之光命悬一线,为了救锦觅,润玉使用秘术,付出自己半身仙寿。
最后,就是锦觅与旭凤携手归隐,而润玉形单影只,太上忘情。
阖上眼,一滴泪从眼角缓缓流下。
润玉再次睁眼,眼前是白茫茫刺眼的光芒。他口中再次发出一声怒吼,龙吟声响彻天地。
雷霆消失了,力竭的润玉化为人形,重重的从空中摔落。
“玉儿——”
锦觅迅速的飞身前去,堪堪在润玉落地前将人接住,巨大的冲力让他们二人在地上翻滚了十几米远。
抱着浑身没有一块好肉,血色染红了白衣的润玉,锦觅赶紧给他输送灵力。
润玉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一张放大的满是担忧与牵挂的脸,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力的将人紧紧抱住。“师姐……”
锦觅不明所以,但她察觉到了润玉叫她时语气中的委屈,她想拍拍他的背,但又不敢下手,怕弄痛了他,只好改为摸他的头,“乖啊,师姐在这儿呢,没事了,没事了,你已经渡过雷劫了。”
这时,灵雨落下,被雷劫肆虐的大地恢复了生机,润玉的变化尤为惊人,他的身体长出了新肉,伤势也全部恢复,但他顾不得这些,最后一道雷劫的那一刹那,他经历了一生,虽然知道那是幻境,是假的,但依旧令他后怕不已。
“师姐,玉儿好怕,玉儿差点儿就见不到你了。”
“呸呸呸!小孩儿净瞎说,天道勿怪,天道勿怪。”
随后赶来的温宁和蓝曦臣看到润玉腻歪在锦觅怀里,一副柔弱的样子,嘴里还在撒娇。二人莫名感到一丝不适感,明明他们从小就是这样过来的,可现场画面不知为何极为不协调。
蓝曦臣:“男儿当自立,润玉,赖在师姐身上成何体统?还不快下来。”
温宁:“润玉如今成为上神了,哪还能像小时候那样依赖师姐?还有觅儿,你也太不理智了,我都说过了,润玉渡劫有惊无险,你何必那么着急?今天经验也没有学到,你毛毛躁躁的性子该改了。”
润玉默默的松开锦觅,低头,掩饰自己抽搐的嘴角。
锦觅更为直白的翻了个白眼。“我真是醉了。”
温宁和蓝曦臣不解其意。
锦觅气场全开,王者霸道之气比之润玉更为强劲。“行了,赶紧回去吧。再晚点儿天界的人就要找到这里来了。”
四人回到天山山谷。他们走后不久,果然就有天界之人找到了这里。不过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现。润玉脱落的龙鳞,洒落的龙血,温宁都特意收了起来,放入自己的乾坤袋中。这些都是好东西,才不便宜了别人。
没几天,锦觅灵光一现,明了自己的渡劫时间,就在三日后。
她选择的渡劫地点在一处荒无人烟的海岛上。
锦觅的上神劫不比润玉的轻松。不同的是润玉是最后一道雷劫才是心魔劫,而锦觅的第一道雷劫就是心魔劫。
处于心魔劫未能及时醒过来,锦觅呆立原地,毫无抵抗的挨了二十多道雷霆,看得观看的润玉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好在锦觅终于醒了过来,不过这时的她已经受了重伤了。她立马在周身布下各种防御阵法,拿出防御法器,以及疗伤的丹药。不得不把多余的心思先放下,全力迎接雷劫。
好在渡过雷劫就会有灵雨滋润仙身,不管多重的伤也能几个呼吸间就恢复。
“师姐,没事吧?”润玉紧紧握住锦觅的手,其担忧之情不言自明。
“玉儿,雷劫中你是否经历了另一个你的一生?”
润玉一愣,“师姐你难道也……”
锦觅面色极为难看。幻境中,她以为自己是一个葡萄精灵,天真得近乎傻子,人情世故不懂,也不认真学习,说得好听是天真烂漫,说的不好听就一傻白甜,咱们安平女帝平生最不喜傻白甜,她喜欢的是努力、上进且有责任心的人。可偏偏幻境中的她就是这样子的人。她情路坎坷,爱上了杀母仇人之子,还连累了她的亲生父亲和疼她入骨的风神临秀,最后还为了救杀母仇人之子而付出惨痛代价,最最令她意不平的是,最终承受这个代价的人,是润玉。
想着孤独的润玉,想着最终太上忘情的润玉,锦觅心痛如绞。她从小带大的孩子,如珠如宝般呵护的孩子,她如何能忍心伤害他?
锦觅回握住润玉的手,冲他微微一笑,说道:“不过一幻境而已,贼老天故意折腾我们呢。”
轰隆——
天空响起一声闷响。
显然是天道很不满意自己锦觅骂祂呢。
姗姗来迟的温宁和蓝曦臣来的时候就看到二人十指相扣,相视而笑的画面。
其实并非二人来迟,而是有的人跑得太快。
锦觅看着二人,一脸的云淡风轻。“爹爹,师傅,如今我已渡过上神劫,那我和玉儿的婚礼也要提上日程了。你们算算时间,找一个良辰吉日,咱们就把婚礼办了。等办完婚礼,我们就该着手去取玉儿的天帝之位了。”
润玉十分感动,一双眼睛柔情似水的看着锦觅。
温宁表情空白:“啊?”
蓝曦臣脸上的笑容裂开了,曾经他没能第一时间知晓自己弟弟蓝忘机与魏无羡之间的感情,如今他也没能看清润玉和锦觅二人的感情。明明每次他都在离他们最近的距离,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一次次的都看不明白?
这就像瓜田里的猹,明明周围全是瓜,然而他却一个都没有吃到。
温宁后知后觉,原来润玉和觅儿是这种感情吗?都怪他先入为主,以为二人是青梅竹马的姐弟情。不过他觉得这不能怪他,谁说师姐和师弟关系好就一定会产生爱情?魏公子曾经跟江厌离感情那么好,甚至外界还产生了不少流言,可二人不还是一点儿爱情苗头都没有吗?
虽然但是,做为长辈,二人还是费心费力的给他们准备一场既简单又隆重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