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抒怀看了一眼姜莞尔,她也瞧见了那只暖手炉,但是表情似乎无甚变化。
她似乎没有见过这只暖手炉。
所以博容世子这只暖手炉本来就是要送给姜宴尔而不是姜莞尔?
岳抒怀暗暗觉得哪里不太对,但随即又否定了自己,一定是想太多了。
姜宴尔吩咐丫鬟快去准备茶点,说是不要怠慢了客人。
莞尔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倒是礼节到位。
姜莞尔无暇理会这些繁琐礼节,迫不及待问闵姨娘的事情:“我姨娘现在在哪里?爹让我回来见她最后一面是什么意思?她出什么事了?方才我问了好几个人,怎么人人都说不清楚?”
姜宴尔伸手扶姜莞尔坐下,又请宁觅双和岳抒怀二人坐,她道:“姐姐,您不要着急,这是父亲的意思。”
“父亲最先发现她在书房跌倒,已经马上找大夫来看过,但是闵姨娘跌倒时间太长,大夫也无力回天...”
姜莞尔听到此处情绪十分激动。
姜宴尔安慰她道:“父亲也很紧张闵姨娘,当即就让人快快去通知姐姐您,只是长公主府恰好又派了人来商量婚宴的事情,父亲这才不得不在书房陪着说话,待长公主府的人走了,父亲定会马上出来安排闵姨娘的后事。”
岳抒怀眼见姜莞尔的脸色剧变。
谁听了会高兴?自己姨娘突然意外身亡,整个府中所有人都当无事发生,照旧一派喜乐祥和的景象商量婚事。
父亲还直接在姨娘出事的书房见客?
这任谁听了恐怕都无法释怀。
岳抒怀与宁觅双在后面对视一眼,二人皆是表情复杂,这姜家的人怎么能如此无情,轻飘飘地就说出这种话语。
但她们毕竟是外人,这件事也确实不好插话。
姜宴尔似乎也觉得二人是外人,有些话不便被她们听见,便笑吟吟说道:“二位姑娘,不如去偏殿先用些茶点?”
语气像是商量,但是又没有给商量的余地,丫鬟听闻已经上前来就要领着二人出去了。
二人朝姜莞尔看去,只见姜莞尔也点头示意。
于是岳抒怀和宁觅双也不好拒绝,就跟着丫鬟去偏殿稍坐。
门一关,也不知道二人在里面说的是什么,不过这是在姜家,姜莞尔好歹也是记在夫人名下的嫡长女,屋里二人也是亲姐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二人跟着丫鬟顺着连廊走,走到转角处听到了两把声音。
“那个小疯婆子又回来了。”
“大疯婆子死了小疯婆子不就得回来吗?”
“真是造孽,老夫人在的时候就天天去她院子里吵,好不容易去寺庙了,怎么又回来了呢。”
“她一回来府里又不得安宁了,哎。”
“听说她刚刚去了二姑娘那儿,也不知道二姑娘能不能应付得来。”
丫鬟快步上前转过转角处朝嚼舌根的两个小丫鬟呵斥:“乱说什么呢!怎么扫个地这么慢吞吞,扫完了吗?扫完就快去别处干活,不要只顾着嚼舌根!”
两个小丫鬟当即连忙离开。
丫鬟转头瞧二人看了看,什么都没说,又继续带路。
岳抒怀眨了眨眼睛,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她们说的大小疯婆子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姜莞尔母女?
还说老夫人在的时候她们经常去闹?
可上回莞尔明明说是姜夫人去老夫人那里闹着要求改婚约,怎么现在丫鬟们却说是姜莞尔母女去闹呢?
岳抒怀又回想起那个暖手炉,她是亲眼见到博容世子去铺子里取订好的暖手炉,由于是他自己画的图找店家订做,所以世上就只有一只这个款式的暖手炉。
而现在这只暖手炉确确实实在姜宴尔手上而不是在姜莞尔手上。
姜莞尔瞧见了暖手炉也没有特别的反应,她应该是没见过这只暖手炉。
难道...
岳抒怀不自觉深深吸了一口气。
难道博容世子本来喜欢的就是姜宴尔,本来老夫人定好的与博容世子有婚约的也一直是姜宴尔,而真正闹着要改婚约的是姜莞尔?!
岳抒怀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除非这两个丫鬟是说谎,除非自己那日在暖手炉店铺见到的博容世子是假的,老板也在说谎,除非今日所有对姜莞尔漠视的家丁丫鬟们都是假的...
真的有这么多除非吗?
很快,丫鬟带着二人来到一个雅致的休息用的小厅,厅的结构跟会客用的大厅类似,只是面积小一点。
二人落座在桌旁,桌上已经放好了茶水和点心。
带路的丫鬟并没有走,只是站在一旁伺候。
二人有点不自在,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此处等候姜莞尔姐妹俩说完话。
实际上姐妹俩也没说多久的话,很快姜莞尔就找来了。
她的脸上没有了方才的愤怒和激动之色,只是平静地表示要回清音寺去。
岳抒怀和宁觅双陪着她去用膳的大厅给姜相国和姜夫人话别。
很奇怪,姜府的主子们此时正在用膳,但是却好像没有准备姜莞尔的份。
更奇怪的是姜莞尔似乎也习惯了这种待遇。
岳抒怀又想起经过两个院子的时候初雪说的那句“又是这样”。
来到姜家的这趟,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都怪怪地,但是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来到膳厅的时候,姜相国夫妇刚刚用完膳。
姜宴尔也没在这里,岳抒怀舒了一口气,看来姜家只是不习惯一起用膳,并不是特别对待姜莞尔。
岳抒怀和宁觅双远远朝姜相国夫妇行了礼就站在膳厅外的小厅等候,别人家刚用完膳,她们不便直接进入膳厅。
不知姜莞尔进去说了几句什么,她说完扭头就走。
姜相国脸色很不好,像是快要发怒。
姜夫人则一路追出来似乎想要多跟姜莞尔说几句话,或者说是想要劝她不要天寒地冻还到山上去住。
姜莞尔一往岳抒怀和宁觅双这边走,似乎不想继续和姜夫人多说半句。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她的生母刚死,嫡母和妹妹却欢天喜地筹备婚宴,姜莞尔能不吵不闹已经是懂事了,又如何能做到笑脸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