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打开电视收看着晚间新闻。 “
特别新闻报道,xx集团独子因不明原因精神失常。”
“切,”即墨白翻了个白眼,“鬼特别,都播了半年了。”
频道被调到另一节目:“各位市民晚上好,今天在川城某地有一居民在湖中打捞出若干尸亻本碎块,死者目前身份不明,警方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画面转换到现场,警戒线内一些警察在湖中打捞,还有一些则在现场拍照取证。
“无趣。”
即墨白躺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没看到子桑怀的信息,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上次医院一别,他就忘了子桑怀的事,回归到自己原来三点一线的生活,几个月后,本以为医院那一事会慢慢消失在记忆中,没想到某一天,子桑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他的手机号码强行和他做了朋友。一开始他很是抗拒,但没想到男人之间的友谊会如此简单且迅速,几次酒吧,几次聚会,一些相似的经历他们竟然就真的成为了好朋友。
子桑怀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他有人格分裂症,分裂出了两个人格。主人格就是他自己,而副人格不知为何,竟然爱上了主人格,并且比主人格更加变态,疯狂。不过好在,副人格出现的时间非常短。
揉了揉眉心,他又给子桑怀打了几次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内心不安越发强烈,看了看时间:20.30,还早去他家看看他。
车子启动,喷出的浓烟飘浮在空中很快就随风而散。开到一栋同样奢华的别墅前停了下来,下了车,输了大门的密码,他进入了大门。 现在才五月份,还不冷,长长的栏杆外野花长得很讨喜。可当即墨白跨进大门,一股冷风向他扑来。
玫瑰花是死恶最喜欢的花,浓烈得像一团火,以往他来他们两家做客时,从来就没有看到花枯萎过。
可现在,石子路两旁的玫瑰花丛不再像他以往来时那样娇艳欲滴,枯黄的花瓣掉落在地上,随风飘荡,随着花瓣的飘落,被掩盖的宠物尸亻本一点点暴露出来。
这些宠物看起来不像是受到意外而死,好像是,对,像是饿死的。
见此,即墨白顾不得什么,急忙冲进门内。
子桑怀,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手碰上门,意料之外地,开了。
即墨白小心地走了进去,打开客灯发现客厅布置得和以前一模一样,和他上次离开时没什么区别。
“呼。”
他撑着大门松了口气,摸了把额头上的汗,手心处传来粘稠感,擦汗的动作猛然一顿,他颤抖地把手伸到面前,映入眼帘的,是满手的灰尘。
“子桑怀!你在不在!”
他来到客厅中央,忘记了有电梯的存在,一步四个台阶,疯了一般冲到三楼——子桑怀和死恶的房间
门锁上了,无论他怎样转动门把手门都打不开。
“妈的!”
即墨白忍不住爆脏口,后退几步,朝门上狠狠地踹了几脚,不知是踹到了那个机关,门开了,
“子……”
入眼的一幕差点把他吓得当场去世。
房间里躺着两个人,准确来说,是两具尸体。一具的一个眼眶空空如也,身旁几乎布满了玫瑰花,只不过早已枯萎。另一具则抱着那一具体按在怀里,嘴唇贴着他的额头,床上,地上则是一大摊干枯的血迹。
暗红的血迹和一些玫瑰混合在一起,使得本该枯黄的玫瑰染上妖艳的色彩,有着一种别样的怪异。
窗户没关好,有一条缝隙,这也是为什么,本该血腥浓烈的房间只有淡淡的血腥味和腐烂的花香。
“子……子桑怀?死恶?”一年前还是一起喝酒聊天的好兄弟,怎么现在就成了两具尸体?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他不敢相信地往后倒退,后面是阶梯,他没注意一不小心踩空,整个人从三楼倒下去。
“嘶。”
从三楼滚到一楼,后脑勺重重地撞到墙上,震得他眼前直发黑,后脑勺格外疼痛,他伸手一摸,手心处传来湿润感,不用看也知道怎么了,他呻吟了一声,摸了摸口袋没找到手机,四处张望在茶桌上下找到了它。
他艰难地支起身体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茶桌上放着一张皱着的白纸。他走了过去捡起手机,两条腿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不停地发软,软得他双腿一弯直接跪倒在地上。
“喂,120吗?我……”
挂断电话,即墨白感到头越来越晕,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蒸汽时代一样,全是一片黑色。在这一片黑色中,一抹翠绿在这时闯入他的眼中。
这是什么?即墨白越看越感觉眼熟。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挪到了茶桌旁边拿起了那块玉,玉很好看,和普通的玉不同,这块玉一半是红色的,里面像是有流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在流动。
他没有半点想要欣赏的意思,当看到玉下边“即墨”两字时他的脑子瞬间清醒。
这块玉不是他母亲留给未来儿媳的吗?记忆中这块玉只有一个人拿走了它。
桌上的白纸被风吹到他的手旁,他慌忙地拿起纸看了起来:
即墨白你看到这张纸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没想到我会死还是这么早是不是?我也不想这么早死,但是没办法,死恶离开了我为什么还要待在人间?
一年前分别后,我带死恶外出玩,走到一人烟稀少的地方,我离开他去拿摄像机想给他拍照,哪知道等我回来的时候死恶已经不见了。我把周围都掀开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他,我回家,在家门口发现了一个盒子,踢开后里面的东西露出。
你知道是什么吗?
一双眼睛,一双睁着的眼睛,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看到这双眼睛,我顿感不妙,我跪下来,捧着其中一只眼睛仔细地看着,这,不就是死恶的眼睛吗!箱子里还有两张照片,一张是死恶躺在地上,整张脸都是血,另外一张则是一个清秀的男人,上面用血写着字:“杀了他,我就把人还给你。”
我不敢拿死恶的命来看和开玩笑,命人调查这个男人,几个月的时间我在一个地方找到了他,不过当我赶到时,他早已身受重伤躺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没用什么力气我就把他活活掐死。
他停止了呼吸。为了掩盖真相,我拿着随身携带的手术刀沿着他的皮肤一点点划下去,当我划到他的锁骨时,里面竟然掉出一块玉,那块玉莫名眼熟,我记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我把它放进了口袋,jie剖完成后,我把shi块全丢到了河里。做完这些我瞥到暗处有几道影子闪过我知道我的任务完成了。怕被人发现,事后我在这湖的上游建了家纸厂来掩人耳目。
第二天,死恶回来了被丢到门口。你知道吗?我看到死恶的第一眼时我脑海中那根绷着的弦再也承受不住,断了。死恶全身都是伤,他的眼睛,啊!他的眼睛怎么没了?血从那里流出。死恶他有心脏病啊!那些畜生怎么可以这样对他!我花了半年多的时间,疯了一样寻找世界上最好的医生想救回他,然而什么用都没有。半年啊!才短短半年!我明明已经用尽了所有办法,为什么……为什么……死恶他……他……
此处字迹像是被水渍打湿过,太模糊看不清楚写得些什么,即墨白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跳过去继续看了起来。
他这个骗子!又骗我,说好的活下去永远着陪我,结果呢?他的承诺全都化为泡影!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活了这么久,什么刺杀没有经历过,每一次逃脱我以为那是我命大,没想到,我的运气竟然是死恶的命换来的,报应会来到死恶身上。
我把死恶带回了我们的家,在他的周围布满了他最爱的玫瑰花,好兄弟,你说,他这么好看的一个人,怎么就睡在花里不动了?我记得他说过,他和我一样最怕黑了,他一个人睡一定会害怕,我舍不得让他一个人独自离开,当刀片划开手腕,血液流出的时候,我感受到的,不是害怕,而是快乐和不能陪死恶一起离开的遗憾。
我走了,即墨白,我的兄弟,不用难过,我和死恶一起走了,我是和死恶一起走的,我没有遗憾,再见了,我的好兄弟,好好活着,我没有第二条命再来帮你,保重。
纸张从指间滑落,他却浑然不知一样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呼吸也在这一瞬间停止了,他像傻了一般呆呆地注视着前方。
子桑怀?死恶?钟离情!他们,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玉器从手中脱落,清脆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意识。
钟离情!即墨白连忙捡起那块玉死死地握在手里,不敢相信地再次看着玉佩,直到“即墨”两字再次出现在眼前他才绝望地喊道: “钟离情,你还活着你没死!对不对?”
眼泪一滴滴从脸颊上滑落,掉在玉佩上,与上面的血迹混合在一起。凝固的血液被化开,变成一滴滴血泪滴在白纸上,染红了白纸。
“啊!”
太阳穴传来阵阵剧痛,痛得他倒在地上。他想过许多结果,连他可能早已娶媳生子这个最坏的结果都想到了,但唯独这一个结果,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甚至连这个念头都没有过。
“钟离情……子桑怀……死恶……你们还活着,我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对不对?你们告诉我啊……”
眼前的一切慢慢模糊,无尽的黑暗强行将他拖入深渊。后脑勺处的血液流出,染红了身下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