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和四十九年。
京城发生了一件轰动朝野的大事,那就是当朝太子邬乘御剿匪之中不幸跌落山崖现在已经失踪,惠和帝勃然大怒,命令侍卫大肆搜寻,二皇子邬乘宴主动请缨,寻找邬乘御。
太子一党纷纷不满,跪地朝堂:“圣上三思!太子失踪一事非同小可,说不定便是某些人一手策划啊圣上!”
“是啊圣上,三思啊!”
邬乘宴抿唇,在高堂大殿似乎不怯,扬声道:“我与太子虽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太子从小待我如兄如父,我在心中敬仰他,尊重他,早就把他当成我的同胞亲生哥哥一样了!”
惠和帝称赞:“好,朕就派你调集兵马去寻找太子,寻不到朕便治你的罪!”
邬乘宴领旨谢恩:“是,儿臣遵旨,定不负父皇所托,平安带回兄长!”
彼时的邬乘宴不过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就连沉重严肃的朝服,穿在身上都比别人多了几分矜贵。
邬乘宴带着几队兵马,来到邬乘御失踪的那个山崖,山崖边缘都是打斗的痕迹,而不远处正是土匪横行的狼牙山。
崖底。
“少爷,听说这边有土匪,咱们还是快走吧。”
楼钟玉的书童阿华躲在自家主子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拉着楼钟玉的衣袖劝道。
这时的楼钟玉不过才17岁,长得唇红齿白,粉雕玉琢,头发被镶嵌宝石的羊脂玉发冠束起,其余墨发垂在肩头,穿着一身白地撒朱红碎花的小褂子,腰间挂上一只碧玉翡翠龙凤佩,金黄色的挂穗在腰间肆意摇摆,活脱脱一个金枝玉叶的小公子。
楼钟玉不顾地上的脏污蹲下,拿着一根小树枝捣在雨后松软的泥土上,原本平坦的突然被掏出两个大洞,不一会就钻出来一根小拇指般粗细的蚯蚓。
书童阿华吓得往后退几步,楼钟玉却是一脸没见过世面的嘲笑阿华,然后伸手将那软绵绵湿漉漉的蚯蚓捏在手上吓唬阿华。
阿华被吓得激灵,一屁股坐在碎石子上,痛的在地上乱打滚,没过一会身上就脏兮兮的不忍直视了。
楼钟玉丢了蚯蚓捧腹大笑起来:“你以前不是庄稼人嘛,怎么会怕蚯蚓!”
阿华委屈:“怎么还不允许人家有怕的东西了,少爷好坏。”
楼钟玉见人不高兴了,连忙将人拉起来,哥俩好的抱住阿华的肩膀,语气软糯:“好啦阿华别生气啦,我逗你玩的。”
阿华脸蛋红彤彤的,少爷一哄他,他就思绪停顿,魂也飘了,“没、没生气。”
“那少爷咱们快回去吧,老爷小姐还在等着您呢!”
楼钟玉转身蹲下,揪着几根野草“残忍分尸”,“我不回去,爹爹要把我卖了,我才不要嫁给什老子皇子。”
阿华也蹲下来陪着少爷一块揪野菜,“阿华知道少爷接受不了,可是咱们大铭民风如此啊,乡绅富豪,皇室官员,哪一个不是私底下养着个小宠儿,就连咱们当今圣上,九五之尊不也是力排众议,纳了一个男妃?”
“今上如此百姓亦是如此,老爷也是为了您好,更何况少爷不是不喜欢女子么,老爷这安排有何不妥?”
楼钟玉不满:“没什么不对,可我就不喜欢包办婚姻,我喜欢什么就去自己追求,用不着爹爹乱点鸳鸯谱瞎操心。”
阿华还想说什么,就看见楼钟玉闷头跑了:“哼要走你自己走,要嫁你自己嫁,那个什么皇子的行为粗鄙,丑陋不堪,我才不要嫁给他!”
阿华一跑屁股就痛,等他爬起来想要找楼钟玉的时候,人早就没影儿了。
阿华四处张望,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人,一想到这附近都是土匪,阿华吓得小脸惨白,连滚带爬的跑回去找不远处在寺庙祈福的楼家父女。
这般楼钟玉跑着跑着发现身后没了人,奔跑的脚步停在一个望不到尽头的坑前,他孤零零的蹲在地上,一阵寒风刮过,林中树叶涌动发出簌簌之声,楼钟玉突然感觉背后凉嗖嗖的。
他突然想起来阿华刚才说这里全是土匪的话,一想到自己绝色的美貌会被抓去做压寨夫人,面对长相磕碜还不如皇子的土匪,他宁愿嫁个皇子!
呜呜呜爹爹我错了……
楼钟玉缩缩脖子,站起身来想往回走,刚走一步脚上就不知道绊到什么东西,就好像有一只大手拉着他一样,迫使他跌入那个望不见底的深渊。
“啊——”
一抹红色在山坡之中尤为显眼,楼钟玉不知道滚了多久,只知道停下的时候他昏了过去,没有知觉了。
楼钟玉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天边只剩下一轮西沉的红日和淡淡的光辉,缠绕在周围像一层梦幻的纱。
可他身处的地界着实不梦幻,反而有些恐怖,从树林里滚出来之后掉入这个山坡,到处都是石头和杂草,杂草都有一人多高,根本看不到路,楼钟玉迷迷糊糊走了几圈发现自己根本出不去了。
一时间害怕的哭了出来。
楼钟玉边哭边走,他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很远,久到他的双腿没了力气,肚子也饥肠辘辘,他终于鼓起勇气大喊起来,与其死亡还不如嫁给土匪当压寨夫人呢。
楼钟玉两个手掌围成喇叭状,大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有没有让在这里!快来救救我啊!”
楼钟玉才喊了第二声,一人高的杂草中就赫然被拨开,从中伸出一只大手非常迅速的捂住他的口鼻。
楼钟玉被吓得瞬间瘫软,软成面条子挂在那人身上,眼泪扑簌簌的流,小身板抖的跟快板似的。
那人在他耳边似乎也没想到一个男子能胆小成这样,只能在他耳边沉声道:“闭嘴别出声听到没有。”
楼钟玉点头如捣蒜:“嗯嗯嗯!”
重获空气的楼钟玉感觉自己干瘪的肺部重新鼓起,他失力的往地上一坐,毫无刚才大家公子的模样。
他停止呼喊,那人便转身找了一个地方休息,楼钟玉休息够了他才打量起来那捂住他口鼻的人,是一个长相非常俊美帅气的男人,楼钟玉眼睛发直,就差流口水了。
楼钟玉非常自来熟的爬过去跟男人搭话,却看见男人身上全是淋淋的伤口,腿上的伤尤为严重,几乎一整个裤腿都被鲜血浸染,异常醒目。
楼钟玉整个感官都被刺激到了,又连滚带爬的滚回了自己的位置,抱着膝盖默默流泪。
楼钟玉又睡着了,他是被冻醒的,天已经黑了,没有半丝光亮,楼钟玉绝望的四肢大开躺在地上,心想着不如死了算了。
没过一刻钟他就改主意了,颤颤巍巍的向男人的方向爬,男人好像睡了,楼钟玉小声试探:“hello,你好?”
“我实在太冷了,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是觉得我占你便宜了,等你醒了我就以身相许哈。”
楼钟玉抬起男人一条胳膊,钻进男人的怀里,热乎乎暖洋洋的,跟个火炉子似的,真阳刚嘿嘿。
楼钟玉安心的闭眼睡了。
后来楼钟玉才知道男人是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