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钟玉思来想后,还是决定去看看邬乘御,两人对视的一眼,就知道了彼此。
邬乘御烧的有些糊涂了,看见楼钟玉就拼命的去抓,仿佛他是一个难得的珍宝一般。
邬乘御拉着楼钟玉的手,言辞恳切,字字泣血。
“玉儿,别跟他在一起,求你。”
楼钟玉甩开他的手臂,曾经强壮健硕的男人被他轻而易举的挥开了。
楼钟玉有一瞬间的呆愣,可是下一秒内心就被恨意所充斥。
“你凭什么?”
楼钟玉冷笑的看着床上的邬乘御,居高临下,曾经的两人对换了位置。
“现在你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了,凭什么命令我?你猜你对我做的那些,我恨不恨你?”
楼钟玉更加深一步道:“即使你是为了我好对我做了那些事情,我也不会感激你,你从没有尊重过我的感受,没有问过我要不要想不想,只是一味的强迫威胁,自以为是给我你认为我需要的东西。”
“我失去了所有!都是因为你!你把我当个宠物一样豢养在身边,喜欢了就抱在腿上逗弄,不喜欢了就冷落在一旁,你考虑过我是个人吗?”
“你把我变成了怪物,我的痛苦,伤心,难过,失落,你通通看不见吗?”
楼钟玉气的浑身颤抖,深深吸了口气:“你……是瞎子么!”
邬乘御本就苍白的脸色听完楼钟玉所说的话变得更加惨白,几乎毫无血色的唇抖了抖却说不出什么话。
“我……我错了。”
尊贵的帝王低下高贵的头颅,他掩面而泣只为了祈求自己心爱之人的原谅。
只可惜楼钟玉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傻里傻气,是非不分的楼钟玉了。
如果是刚开始从德元那里听到邬乘御对他做的一切,他有所感动的话,在知道李扶砚因他而死之后,心中那点感情早已经荡然无存了。
一个人爱他,爱到他身边所有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这叫爱么?
不过是以爱为囚,画地为牢罢了。
楼钟玉并没有理会他,反而红着眼继续逼问:“除了李扶砚,还有谁?”
“没有了……”
邬乘御眼神闪烁,他摇头,凤眸湿润,他已经许多年没哭过了,战场上刀光剑影身受重伤,几次垂危,士兵们马革裹尸,白骨露野,多少次艰难险阻他都挺过去了。
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流泪。
楼钟玉眯眼又问:“真的?”
邬乘御回以一个坚定的眼神。
”真的。”
邬乘御说的认真,似乎真的将楼清鸢,百晓通和清麦的死忘得一干二净。
两个人视线交汇在一起,最终还是楼钟玉败了,天子不是那么好当的,天子的心思也不是他这样的普通人能揣测的。
楼钟玉抿唇:“等你休养好病你就走吧,爱去哪里去哪里,总之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楼钟玉收回视线,“你好自为之吧。”
即使知道李扶砚是邬乘御杀得,他也没办法为李扶砚讨回公道。
总不能让邬乘御为他赔命吧……
“嗬,我狂妄自大,自以为是,我只是想保护你……我不想让你被这些烦心事所扰我有错么?”
楼钟玉红着眼吼道:“你有!”
“我身边的人全都死了!死了!”
“爹娘,姐姐,阿华,文喜,师傅,呆呆……我身边的亲人朋友,我最重要的人,都死了。”
“都怪你把我困在暗无天日,吃人的皇宫里!你的女人们孩子们都欺负我!你妈也欺负我!都欺负我!”
“如果知道留在你的身边是这个结果,我宁死也要嫁给阿宴……我宁死也不愿意见到你认识你……”
楼钟玉冷笑:“想让我原谅你也行。”
邬乘御死灰般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起来。
“不是说是太后下的旨意抄了楼府么,如果你想让我原谅你的话,就让你妈去死吧。这样我就会待在你的身边,哪也不去了。”
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
心爱的人叫他弑母……
邬乘御抿唇没有接话。
楼钟玉表现的是早知如此的模样,“我累了,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就当是为了毛毛吧。”
即使恨太后恨的要死,楼钟玉也伤不到她分毫,事实上就算是曾经颇得圣宠的玉妃,想见太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可惜他们楼府百来条人命,就这么轻飘飘的被一笔带过了。
要不是沈家被铲除了,恐怕他这一辈子都不能释怀。
爹爹当时不也是为了参太后助纣为虐,沈家肆意妄为,为虎作伥么,现在沈家一朝尽丧,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吧。
邬乘御想追,可浑身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楼钟玉走后他独自在床上喘息,没过一会就力竭昏过去了。
出了门楼钟玉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面上带着释然的笑。
他终于解脱了……
终于不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困斗之兽了。
窗户纸捅破的那一刻心也是被撕裂的,但随着纸越来越破越来越薄,楼钟玉禁闭的心房也得到一丝慰藉。
他最后望了眼闭紧的房门,态度坚决的离开了。
……
邬乘御醒来入目的便是德元一张心疼的脸,再看了看阿宴,苗医者还有邵澜都在。
只除了他。
邬乘御垂下眸子,他费力的坐起身,“我这是怎么了……”
德元跪在地上恳求着邬乘御:“求主子不要再伤害自己的身子了。”
邬乘御意有所指的苦笑:“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苗医者却思索着开口:“启禀圣上,这些日子老夫和宴王爷苦苦翻寻医书典籍,终于在找到了能让圣上延长寿数的办法。”
邬乘御眼眸一亮,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你说的是真的?”
邬乘御不确信的看着自己的皇弟,在得到对方准确的答复之后,邬乘御垂死的心又奇迹的重新升腾起希望。
“皇兄,苗先生所言不假,我们确实发现了能够治疗皇兄疾病的方法,不过能否达成,还要看您。”
邬乘御指了指自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