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收的内官?新进宫的吗?”景华簪一面往里走一面回头朝拐角处张望了几眼,“是北狄人还是中原人?”
“听说是中原人,具体来路婢子也不太清楚。”桑麻道。
景华簪无声的点了点头,只觉得心头不大舒畅。
又兼想起保和殿刺客一事,更是心生烦躁。
她一转头,看见一旁的青娥,不由得又想起了她同她说的那个梦。
想来未免太过离奇,怎的自己在保和殿经历的事情就那么叫青娥给梦见了——
她不信神佛之托,可青娥的那个梦实在是让她总是不由自主地琢磨。
她斟酌再三,还是想到俄日和木跟前去,看看他若是见了自己会不会与平素有什么不同的反应。
“今儿先不逛了,桑麻,我想到你们大皇子那儿去一趟。”景华簪说着一把拉住了桑麻的手。
桑麻怔了一怔,一时语塞,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您——您说要到我们大皇子那里去?”
景华簪点了点头,“是,昨夜里保和殿发生那样的事我心里一直平静不下来,我想,接下来的几日,我应该要去见很多人,如此,也便于查凶手。”
她要一一拜访他们,她要暗地里观察,揪不揪得出那个刺客先不说,她想让自己的心里至少先有所准备。
桑麻蹙眉担忧,“昨儿那事大家都很是惊慌,婢子觉得,公主您接下来不应再乱走动。”她朝四周环视一眼,压低了声音郑重道:“婢子觉得您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您——”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可若是不揪出这个凶手,我将夜不能寐。”景华簪紧紧赚了攥了攥桑麻的手,“没事的,这是白天,想刺杀我的人应该不会在白天动手,我想,他们还不至于到了如此沉不住气的地步。”
“昨夜里刺杀失败,查凶的事闹得这么大,近几日他们应该是不会动手了。”
一直在一旁缄默的青娥听了也附和道,“是啊,我觉得公主说的对,光天化日之下有危险的几率不大。”
见景华簪如此坚持,桑麻也不好再劝阻,“好吧,那婢子陪您去。”
景华簪浅笑着转身,刚一抬眼,就看到月洞门后边似乎迅速隐去半个人影。
她不禁心头一震,看的出来,那人是有意在躲避着她的视线。
可这时候也不好大喊大叫打草惊蛇。
出原子要经过那个月洞门,如此想着,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同桑麻青娥说笑着往园外走去。
在快要接近那个月洞门的时候,她的心跳骤然加快,指尖不自觉地紧紧揪着帕子放缓了脚步。
等到了月洞门,她陡然间脚尖一转,往月洞门里走去。
她屏住呼吸,做好了与人四目相对的准备,甚至被人刺伤的准备。
可放眼望去,里边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她抬手轻抚心口,闭了闭眼睛,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公主,您怎么了?”桑麻并没有注意到那会儿月洞门后边出现的人影,因此,对于景华簪的动作很是意外。
青娥也和桑麻有同样的疑惑。
景华簪扶着墙砖站了一会儿,摆了摆手,“没什么,方才似是看见一只野猫,许是我未歇息好,眼花了。”
“咱们走吧。”
说罢,抬脚继续往前走去。
青娥和桑麻相视一眼,跟在景华簪后头离去。
......
“臣妾请贵妃娘娘的安——”
殿中,一位梳着高髻的妇人缓身朝上首叩拜。
“起来吧,赐座。”
“谢娘娘!”妇人起身,坐到了右首。
阔阔真将伏在膝上的玳瑁抱起往地上一扔,玳瑁轻轻一跃,往殿后走去。
“珠古,来中原也有半个月了吧,可待的习惯?”阔阔真掀着眼皮朝殿下睨去。
珠古颔首一笑,“回娘娘的话,还算习惯,不过——”她抬手拨弄了一下衣襟,“这中原的服饰,拘束的很,有些穿不惯。”
阔阔真掩面一笑,也拎起了自己阔大华丽的裙摆,“谁说不是呢!这中原不仅服饰拘束,就连规矩也多的很!可偏偏皇上非要沿袭前朝旧制!”
珠古笑了笑,阔阔真敢议论皇上的不是,她可不敢,“贵妃娘娘您如此着急的传臣妾进宫,可是有什么急事儿要吩咐?”
阔阔真抿了口茶,正色道:“是有一事。”
珠古顿了顿,将身子往上首方向稍稍挪了挪,小心翼翼道:“还请贵妃娘娘您吩咐。”
阔阔真抚了抚发髻,拨弄了下袖口才朝珠古看去,慢悠悠开口,“你们住在宫外,想来这半个月也没少游玩吧。”
珠古不明就里,讪笑一声,“娘娘您心明眼亮,什么都逃不过您的耳目。”
“没旁的事,今儿个传你进宫,就是想问问你,这都城内外可有佛寺道观什么的?”
“这——”珠古仔细在记忆中搜罗这半月以来去过的地方,半晌才道:“有!佛寺道观都有!”
听罢,阔阔真眸中一亮,闪过一丝欣喜之色,“离皇宫最近的有几座?佛寺还是道观?”
“三四座吧,道观佛寺都有。”珠古怯怯的看着阔阔真,“娘娘您是想要去上香礼佛?”
阔阔真摇了摇头,眼神朝门外看去,“不——我需要一位能代表神意的人。”
珠古蹙眉不解,“神意?”
“是的,神意!”阔阔真扬唇一笑,“就离皇宫最近的这几座寺庙道观,明日你去挑一个和尚和一个道士,带他们进宫来见我。”
珠古还想问些什么,阔阔真却已起身欲往殿后走,于是她只好也起身跪安,“是,娘娘放心,臣妾定当照办。”
阔阔真抬手一挥,“好了,你退下吧,对了,一定要挑看起来可靠之人。”
“是,臣妾铭记在心。”
......
“禀大皇子,前朝那公主在门外求见。”
闻声,俄日和木先是一惊,而后面色惶恐的看向查干巴日,“皇叔,怎么办?她居然找上门来了!”
“这会儿知道怕了?”查干巴日在躺椅上眯着眼睛,未抬眼,“就她?还有旁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