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二皇子他——其实还是很——”
没等青娥把话说完,景华簪就将抬眸疑惑的看向了她,“我记得你一向不是对耶律岱钦颇为厌弃吗?”
“怎么?就因为他说服他父皇给我们多派了这几百余人的随从,就将你对他的看法彻底给改变了?”
景华簪说着,冷笑一声,将茶盏重重搁到了一旁,厉声道:“你以为他给我们多派这几百余人随从真的是在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吗!”
“再没有比他更为冷心冷情的人了!他派这么多随从,也不过是怕我们趁机逃跑而已!”
“可是——”青娥还是想为耶律岱钦据理力争,“如果像您所说的二皇子他是一个冷心冷情之人的话,他完全可以阻止皇上放您出宫——”
看着青娥执迷不悟的样子,突然间,景华簪感到深深的绝望。
对于她来说,深陷泥沼并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自己身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也开始渐渐对耶律家族产生信任。
每个人都拥有自由意志,因此,即便对于自己身边的这些奴才,景华簪也没有自信能够完全控制这些人的思想。
这一刻,景华簪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头一次开始对身边的人产生防备。
这时候,她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将方才是为何突发呼吸困难一事告诉任何人。
在耶律岱钦离开未央宫后,她倍感焦躁。
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容等待。
于是,她决定先将阔阔真是否假孕一事撇到一边,让自己腾出精力来到宫外去调查一下九鼎党。
她在前厅静坐片刻,看着厅内盛放的水仙花,幼时的记忆突然纷至沓来。
“公主的殿内不可以有水仙花——”
“公主对水仙花的花粉过敏——会呼吸不畅——”
“是啊,只有宫外的一个郎中可以医治——”
反反复复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响起,她便想到了这个铤而走险的办法。
她靠近了那几株水仙花——
在躺回榻上的时候,她平静的面容下是一颗狂跳不止的心。
花粉过敏的后果是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只知道她需要一个非常合理的出宫借口。
不过好在,只是昏迷了一会儿功夫,便一切都恢复如常了。
这让景华簪感到很是高兴。
可是,鉴于方才青娥的那一番话,她并不打算将自己突然呼吸不畅的原因告知她了。
“娘娘,不说这些了,您这会儿感觉怎么样?还难受的很吗?”青娥蹙眉,小心翼翼道。
景华簪摇了摇头,白皙的指尖捂着胸口处,阖上眼眸,缓缓靠在了车壁上,假装用力呼吸着。
“比方才好了一些,还是很难受,这会儿走到哪里了?”
青娥抿了抿唇,掀起隔板看了一眼,回身道:“已经出宫了,可是离那翠竹镇——恐得走上半日——”
景华簪疲乏的点了点头,“无妨,我怎么都挨得过这半日的难受。”
话音刚落,景华簪就听的马车外有轻扣隔板的声音。
青娥微微一顿,“应该是三皇子又派人来问您醒过来了没有。”
说罢,正欲起身推开隔板,景华簪猛地起身按住了青娥的手。
“三皇子?你是说——扎那也跟着我们出宫了?”
青娥点了点头,“是啊,皇上问谁愿一同出宫护驾,半晌无人应声,皇上就钦定了三皇子。”
听罢,景华簪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坠入了冰窟一般,寒意阵阵。
这还了得——有了这个扎那在,自己还怎么轻易脱身去与九鼎党的人回合——景华簪不禁又生出愁丝万缕。
算了,既然已是如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如此想着,景华簪回过神,将青娥往跟前拉过,悄声道:“先别告诉他我醒了,让他们加快速度往尽快往翠竹镇去。”
“娘娘,为何?”
青娥微微一怔,倒也没再多问什么,点了点头,起身推开了隔板。
.......
“皇上,您怎么能放她出宫去呢——”
夜里,得知景华簪已移驾出宫的阔阔真对耶律杜敦巴日很是不满。
耶律敦巴日叹了口气,“她病了,这病来的急!她的侍女到朕跟前回禀的时候,恰逢前朝的几位重臣都在——”
“那种情势下,朕若是不同意,恐是对朝廷不利!夜深了,歇了吧。”
说罢,缓缓阖上了眼眸。
阔阔真哪里肯轻易将这个话题绕过。
“皇上!您都没去瞧瞧她究竟是真犯了急症还是怎么回事儿,您就——”
“朕如何没有想到——”耶律敦巴日并未睁眼,冷声道:“朕已然派了随从侍卫跟随,还有扎那护驾,说是护驾,还不就是为了看住她?放心吧!她没有任何机会逃跑!”
说到最后,耶律敦巴日的语气很明显的不耐了。
阔阔真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因此,便不再言语。
可这一夜,她辗转反侧,终究还是没能睡的安稳。
夜半时分,她披衣起身将格根叫到了院外。
“你现在就将这张信笺绑到红露身上去,待天一亮,便将它放出去。”阔阔真将手中的信笺条子卷了,往格根跟前递去。
“娘娘,这是——”
“皇上居然将那贱人放出宫去了!我不放心的很!得告诉珠古在宫外掌握着那贱人的行踪!”阔阔真咬牙切齿道。
格根这下才明白过来,接过了那卷信笺,“您这是——为着皇后娘娘的事儿?”
“不许称那贱人为皇后娘娘!”阔阔真压着嗓子喊道。
“是——”格根忙低下了头,“奴婢这就去。”
“娘娘,他们说那个郎中回来乐。”桑麻推门而入。
同样,景华簪也是一夜未得好眠。
这一夜,呼吸顺畅的时候也就那么几盏茶的功夫。
“可算是回来了!咱们整整等了他一夜!”闻讯,青娥很是高兴的看向了歪在榻上的景华簪。
“可是——三皇子不同意让郎中自个儿进来给您瞧病——”桑麻无奈的蹙眉道。
景华簪一怔,“那他要怎样?”
桑麻抿了抿唇,支吾道:“三皇子说——说他要同那位郎中一同进来。”
呵呵,原来是这样!果然——这些人就是生怕她有什么旁的心思。
景华簪冷笑一声,眸色冷凝,“既然三皇子都这么说了,不同意也得同意了,还用的着进来问本宫的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