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来客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其中一位讪笑,“这——还望大人宽恕,在下不能说。”
闻言,阿苏占和管事面色皆呈讶异之色。
自己女儿被降了位分,本就已经够心烦的了,这会儿,偏又来了两个打哑谜的人,阿苏占一下子没了耐心。
“好,既如此,那二位后生也恕老夫不能留你们了!”说着,阿苏占起身作势要往外走,“管事,送客!”
来客一看,这还没开始谈就有谈崩的趋势,可还行?
“大人,那我们说一说也无妨!”
身后的声音里有几分恳切的意味,这让阿苏占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那还不赶紧说?说说你们主子究竟是谁?”他徐徐转身站定,肃色道。
“我们主子,便是你们北狄当今的太后娘娘景氏的哥哥,前朝的毓王殿下!”
两个来客说完,各自都把一只手都不自觉的悄摸往腰间的刀柄上移去。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阿苏占的神色并没有二位来客预想中的那般吃惊,反而甚是平静,甚至连一丝愤怒都不着痕迹。
因为,早在小厮喘着气向他禀报的时候,他早已猜到了这里边会有如今那当朝太后景华簪的授意。
毕竟,平素,是根本没有什么神秘来客到府的,偏的这太后失踪就有了神秘人来找。
其中缘由也可想而知。
“说罢!你们的公主殿下让你们给老夫带什么话!”阿苏占一面说,一面往回走,在原先的椅子上落了座。
见状,两位来客也决定不再遮掩。
“我瞧着大人您也是个极其爽利之人——”其中一人道:“我们确实是受了指派给您带话来的,不过——指派我们的人并不是我们的公主殿下,而是——”
听到这里,阿苏占便有些来了兴趣,既然这些人不是奉景华簪的命,那便就是奉那位毓王殿下的命了——
毕竟,景华簪现在同那毓王在一处,除了那毓王也不会有别人了。
“是你们的毓王?”阿苏占冷声问道。
“正是!”
得了回应,阿苏占嗤笑一声,眸光一闪,沟壑纵横的一张脸上尽显老辣。
“哦!原来你们二位今天是以使臣的身份来的?何不早说!白白浪费这一番的口舌!”
“怎么?你们毓王殿下这是在外头躲不起了?这便想着向我们北狄投降了?这才躲了多少时日?这就不行了?我还以为——他怎么都能躲过这个寒冬呢!看来,你们大景真的是后继无人啊!”一番冷嘲热讽的酸话说罢,阿苏占端起茶盏慢慢的品了起来。
“你——”听着毓王被眼前这个北狄老头子如此的嘲讽,王直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了,正欲出言不逊,却被一旁的子力一手按在了肩头。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看着王直气急败坏的样子,阿苏占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不,大人。”子力端正的坐着,两手搭膝,看向阿苏占,呵呵一笑,“您同我们主子素未谋面,您方才对我们主子的那番言论,左不过是因为咱们各为其主,所以您才本能的排斥我们主子,自然是说不出我们主子什么好话来。”
“我们毓王殿下虽然年少,可我们先帝在时,每每出征,都是我们毓王殿下代为监国,少说也有十七八次吧!每一次,朝廷都能够安然无恙。”
“这便暂且不说,先帝在时,我们主子忧国忧民,帮着制定国策,每次政策一改,总是能让百姓们得利,兴修水利,兼并土地,这都是我们主子劝着先帝改的国策——我们主子,是一位真正有帝王胸怀的储君,这不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吹捧,这是朝野百官和民间百姓们的口中说出来的。”
阿苏占把玩着茶盏的手渐渐放低了一些,目光也目不转睛地盯视着子力。
他的这番话阿苏占确实很认同,毓王景华正的英名他早已听过。
对于这么一位太子,他心底里也很是佩服,只是——如同子力说的那一句话——都是各为其主罢了!
除了佩服,旁的就什么都做不得了。
“你说的——倒是有那么一番道理。”阿苏占闷声冷笑,“不过,这又与我这个北狄的臣子有什么关系呢?”
一瞬的佩服后,他又恢复了冷漠的理智,毕竟,自己拿的是北狄国君给发的晌钱。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就不同您绕弯子了。”攸忽间,子力的神色一下子变的严肃起来,“我们今天能找到您得府上,是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何事?”阿苏占和管事交换了一下眼神,又齐齐看向子力。
“我们主子想让您带兵归顺,当然,目前,您仍然可以在北狄的朝中任职。”
话落,阿苏占仰头哈哈大笑。
“年轻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是北狄的大臣!抛开你这几句话不说,就凭你们今日踏入了我的府邸,我就可以即刻把你们绑到皇上的跟前去!皇上正愁没有我们太后娘娘消息呢!你们这是自投罗网!”
“可您并没有这样做不是吗?”子力接上了阿苏占的话。
一时间,阿苏占哑口无言了。
在得知这二人的身份的时候,他确实没有想过要将二人带到皇帝耶律岱钦的跟前去。
尽管他知道皇帝一直在找太后景华簪的下落,而面前的这两个人也一定有景华簪的消息。
可是他并没有萌生这样的念头,这一切只因为皇帝褫夺了他女儿皇贵妃的封号。
方才他都一直还未察觉,直到子力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潜意识里,他已经不想为皇帝卖力了。
有些事能推则推,有些事更是装作看不见。
“您不但没有那样做,您心里也不想那样做。”
阿苏占抬眼,扬起下巴,睨视这子力,“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一旁的王直直勾勾的盯视着阿苏占,冷声开口,“你的女儿刚当上皇贵妃没几天,便被降了位分,现在,你一定恨极了那耶律岱钦了吧?你已经不想为他卖命了,是也不是?”
话落,厅内一片寂静,谁都没有再说话。
良久,阿苏占欠了欠身,一只胳膊搁到了一旁的案几上,抬手撑在额角。
提及此事,他颇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