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皇后娘娘待会儿就到,您先喝点茶水。”图玉说罢,示意身后的宫婢给阿苏占奉去一盏茶。
可阿苏占这一路上都没有露出一个笑脸,这会儿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图玉。
图玉也甚知阿苏占与皇后之间的纠葛,做了一个笑模样后,便往门外走去了。
刚迈出门槛,就与前来的乌力罕撞了个正着。
“人呢?”乌力罕冷声道。
图玉躬着身子,转过身指了指里头,压低声线道:“奴才差人给大人奉了盏茶,可大人连看都不看一眼——瞧着当真是不大高兴!挂脸了!真是放肆!竟敢在娘娘您的宫里——”
图玉是真的替乌力罕觉得愤愤不平,堂堂皇后竟然就这么被一个大臣这般武士,连他这个做奴才的都跟着难挨。
可这些举动在乌力罕的心里却属实算不上什么,因为,她的心里有更高的打算。
人一旦有了更高的打算,眼前的这一点旁人对自己的不敬便算不上什么了,因为,若是达到目的了再做清算也不算太迟。
“无妨。”乌力罕摆手,抬脚往门槛内迈去。
“你怎么什么都要在娘娘的跟前说上一句!这些日子,娘娘的心里边已经够不痛快的了!你就不要再给娘娘添堵了!”那钟附到图玉的耳边迅速的小声说了几句,随后也急匆匆跟了进去。
留图玉一人愣在原地,百般委屈涌上心头。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还不是为了娘娘好吗!”
........
“微臣——”直到乌力罕已经走到离自己不过一丈远的距离,阿苏占才住做出一副不得不起身的模样站起了身,非常没有仪态的跪地,“给皇后娘娘请安。”
“怎么?大人莫不是病了吗?怎的见了皇后娘娘,请个安都这么蔫蔫的?”
乌力罕立即转身将那钟喝住,“不得无礼!”
说罢,转头朝阿苏占看去,“阿苏占大人请起,坐。”
阿苏占没有应声,径自起身落了座。
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一番态度,乌力罕的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也没再说什么,往上首走去。
“皇后娘娘有何事便赶紧说吧!皇上这一离宫,丢给微臣许多的朝务,微臣且是没得空呢!”
听着右下首的人的言语,乌力罕的心里又是咯噔一下,还真是一点儿笑脸都没有。
看来——这是将自己妒恨的紧啊!不过,那又如何,谁占了好处谁心里好过!没占得好处的,心里自然是难平。
这么想着,乌力罕的心里好受多了。
她端起茶盏,垂下眼帘,掀开盖子慢慢的撇着茶沫,缓声道:“本宫也知大人朝务繁忙,可有一事,本宫实在是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才好,偏得这事还不能让皇上知晓——”
乌力罕一面说着一面掀起眼皮朝阿苏占看去,果不其然,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原本还算的上淡定的阿苏占似乎是有些坐不住的往上首看了过来。
“所以,皇上一离宫,本宫便赶紧差人去将大人召了进来,以便赶紧商议一下对策。”乌力罕说罢,抿了口茶,将茶盏搁下,拿起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嘴角。
随后,又睨了那茶盏一眼,自顾自扬声道:“哎呀,可惜了——茶汤看着颜色挺好,闻着也挺香,可喝着怎么是一股霉味儿!真是徒有其表!大好的前程就这么废了!”她看向那钟,“去,赶紧给大人换上今年的新茶。”
“是。”
这话听着不是那么的对劲,这宫里的娘娘们是从来不会说废话的,若是仔细听,那必然是连停顿处都能悟出点什么来。
又想到召见自己入宫是因为要同自己商议连皇上都不能知晓的事情,可除了自己的女儿——还能有什么让皇后同自己商议呢?阿苏占的心里不由得琢磨起来,神色也从方才的高傲不屑变得平易近人了一些。
“微臣不是很明白皇后娘娘您的意思,还望娘娘能给微臣明示。”他将身子微微侧了一侧,神情谦卑的望向乌力罕。
看来是听懂了!见状,乌力罕的心头大喜。
阿苏占的反应让她感到很是高兴,因为,这意味着接下来的工作并不难开展。
“阿苏占。”乌力罕的神色陡然间变得严肃起来,“你的女儿皇贵妃得位子被降为妃位,对此,你的心里作何感想?”
“妃嫔犯了错,自有皇上责罚,于私,微臣不能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可于公,微臣不能因为自己的女儿犯了错便去求皇上开恩不责罚,这会坏了后宫规矩,也会叫皇上为难,因此,微臣——”阿苏占微微停顿了片刻,眸色镇定的看着乌力罕,“心里没有什么感想,一切都由皇上定夺便是,微臣没有二话。”
阿苏占的义正言辞叫乌力罕暗自发笑,皇贵妃被降了位分的那日,有宫监出宫去给他送信,乌力罕的心里一清二楚,连他是以什么样的神情将案桌上的那沓纸甩到宫监身上的她都一清二楚。
可现在,这个人竟然坐在下面一本正经的说着自己对此毫不在意的话!
果然是老臣啊!说话做事就是老辣!
不过,乌力罕并不打算将其揭穿。
“怪不得皇上赞你忠心耿耿。”乌力罕浅浅一笑,又突然间敛了笑意,盯视着阿苏占,“可是,眼跟前的这件事,你恐怕不能再视若罔闻了——你必须得给出个解决的法子了——否则——你的官儿,也许就只能做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