愠怒并没有让景华簪彻底的失去理智,毕竟,她很是清楚,如果让景华正知道了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查老板而是耶律岱钦的话,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后果。
她深吸了一口气,冷眼看向耶律岱钦,“我皇兄知道你并不是查东君吗?”
她这话一出,令一旁的芳子着实吃惊。
“这——”芳子看了一眼耶律岱钦,又看向景华簪,“小姐——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不是查东君!”景华簪眸光锐利的盯视着耶律岱钦。
芳子惊叫出声,忙抬手掩在了唇边,“那他——他是——皇上?”
“我觉得你皇兄并不知情。”耶律岱钦站起身,理了理衣袍,一边唇角微扬,语调轻快,睨视着景华簪,“你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的二位皇兄的,因为我知道,你的二位皇兄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已经没有多少兵可用了——”
说罢,他又转过了身,低头整理衣袖。
“我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带你回宫,至于你的二位皇兄——只要他们离都城远远的就好,欸对了——”说着,他又偏头回身看向景华簪,“我还听说,信王——染疾了?”
“我知道,毓王是不会给他治的,那病若是不治,就只能等死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景华簪抬眸,面色满是惊惧和讶异之色。
耶律岱钦又是一声冷笑,负手道:“不光如此,我还知道,他的病是被人陷害的,至于那个人是谁,我想我不能说。”
听到这里,景华簪有些按捺不住了。
她一把掀了衾毯,鞋子都没穿,将试图阻拦的芳子推到了一边,打着赤脚扑到了耶律岱钦跟前,仰头直视着他那双幽暗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人——命——关——天——!怎——敢——妄——言!”
“既然你话都说了一半了,留一半让我去猜又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毓王不会给他治?你又怎知道是谁害他染的病?”
耶律岱钦没有躲闪,只是,眸光变得柔和了许多。
“我并没有妄言,但是,我也绝对不会让你知道是谁害他染病,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我是为你好。”
“既然为我好就告诉我真相!耶律岱钦!你不要以为信王死了我们景家就少了一个皇子的助力!必要的时候,我这个公主也是可以披甲上阵杀敌的!”景华簪的每一个字都说的咬牙切齿,她恨透了眼前的这个人。
“我知道,我一直都觉得你这个公主并不比皇子差,你所说的信王若是死了云云——也并不存在,但是有些事太过险恶,它违背了人性太多,我不想让你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不美好,仅此而已。”
今日一见,他说话的语气一直浅浅淡淡,态度也极其温和,这让景华簪感到很是不习惯。
这让她发出去的每一箭都像是射在了棉花上。
好没意思!
她还想再逼问他几句,可外头又催了。
“公主,毓王殿下已经派人催了两次了,咱们赶紧先过去吧。”芳子怯声道。
“我到门外候你。”耶律岱钦说罢,抬脚往外头走去。
耶律岱钦一走,芳子赶紧给景华簪理了理妆面和发饰,又将披风往她肩上挂去。
“芳子,你说——皇兄他真的不会认出他来吗?”景华簪有些担心,今日,她不想看到任何人受伤。
芳子摇了摇头,笃定道:“公主放心,毓王殿下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皇上的,怎么会将他认出?不会的!”
得了宽慰,景华簪的心这才彻底的放了下来,“也是——是我太过紧张了。”
说罢,二人也往屋外走去。
偏厅。
“查老板酒量如何?”景华正起身,拎着酒壶走到耶律岱钦的跟前,要亲自为他斟酒。
耶律岱钦端起酒盅,笑着起身,态度极为谦卑,“景兄亲自为在下斟酒,使不得——”
“无妨!待会儿,你多喝几杯就是了!”景华正哈哈大笑,将耶律岱钦的酒盅斟满。
“景兄太客气!那在下便先干了这杯!”耶律岱钦端着酒盅,看了景华簪一眼,又看向景华正,笑道:“今日您专程为在下设了这满桌的珍馐,在下真是受宠若惊啊!”
话落,便仰头将那盅酒一饮而尽。
“查老板海量!”景华正眸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戾色,笑道:“不知道您今日到府,也来不及做什么稀罕的汤菜,都是一些家常,您今儿可千万别客气。”
二人的寒暄,在景华簪听来是一阵阵的冒冷汗。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毓王对人从来都没有如此的热情过,更别说眼前的人是一个戏子——
她了解景华正的心里是看不起戏子的,看不起却还能做出这么一番热情的姿态,属实反常。
她很是担心他已经怀疑眼前人的身份。
“——簪?簪簪?”
“小姐?”
芳子的声音将景华簪从神游中抽离了出来,她赶紧抬头看去,景华正已经坐回了原位,正朝自己审视着。
“簪簪?你怎么了?怎么额头出了那么多汗?”
景华簪的心里咯噔一下,怔怔地望着景华正,大脑一片空白,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芳子见不妙,忙上前拿着帕子为景华簪拭去额角的汗珠,“大公子,想必是小姐的伤口疼痛难忍——”
为了躲避精华正的眼神,景华簪忙低头往手上的伤口处看去,“确实是有些疼的厉害,似乎比方才更厉害了。”
“既然疼的厉害,那不如让芳子扶你回房休息吧,为兄在这儿——”
那哪里能行?景华簪是万万不敢就这么将耶律岱钦独自放在景华正的跟前的。
“无妨!”闻言,她忙抬起头打断了景华正的话,缓声一笑,“查老板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怎能招待不周,许是方才拿筷子将伤口扯到了也未可知,我小心些就是了,不妨事!不妨事!”
说罢,朝芳子道:“给我盛碗汤吧。”
厅内寂静片刻,又热闹了起来。
“也好,毕竟人家查老板今儿就是专程看你来的。”景华正说着,端起了酒盅,看向耶律岱钦,“查老板,你是哪里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