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灯红酒绿,整个城市仿佛被纳入了一张瑰丽的画卷,每一个沉醉于夜生活的人,都像是无家可归的鬼。
温妍在包厢见到了楚千帆。
他在买醉。
面前的威士忌已经空了,整个房间,泛滥着浓厚的酒精味道。
温妍小心坐下来,微微一笑,“千帆,你想和南漾在一起吗?”
楚千帆抬起头。
眼白泛红,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声音沙哑,“我想不想,一点都不重要。”
温妍叹了口气,似笑非笑,“可你总该做点什么,我一早就告诉过你,爱情和幸福都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
楚千帆醉眼朦胧中,轻微恍惚,“争取?”
温妍重重的点了点头,“南漾是阿州的太太,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千帆,按理说我不该插手这件事情,我的身份太敏感,但是我又觉得南老师是个好人,我不想让她被阿州抛弃后,活成一个怨妇,千帆,只有你,能够拯救南老师,只有你!”
楚千帆握着马克杯。
手背泛起青筋。
阿州他……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就算没有孩子,他和温妍也是青梅竹马,南漾迟早是会被抛弃的那一个。
阿州现在之所以不放手,一来沉浸于南漾的美色,二来不想眼睁睁看自己的太太被其他的男人勾走,不管一二,其实都是男人的独占欲和自尊心作祟。
温妍说得对。
他要拯救南漾。
南漾在他眼里,漂亮,善良,温柔,坚韧,她这么好的姑娘,不该在阿州的手心里败落。
楚千帆端起马克杯,最后一口威士忌进口,又苦又辣,辣的眼睛通红。
他下定了决心。
温妍静静的坐在旁边,嘴角扬起胜利者的笑。
——
深夜
陆川敲门。
贺禹州动作轻柔的把南漾从胳膊上挪下去,迈着静默的步伐走出去。
陆川低声禀告说道,“李先生已经被收押,柯芷晴被关了两天,饿了两天,也全部招了,现在哭哭啼啼非要去自首。”
贺禹州右手虚握,抵在唇瓣轻轻咳嗽一声,“再关她几天,打点好,休要让任何人插手柯芷晴的案子,十六周岁了,可以负刑事责任了。”
陆川心里暗暗惊诧。
他以为贺律吩咐他把柯芷晴带走藏起来,折磨一段时间,就算给太太出气了,就会放她回家的。
没想到……
可见,柯芷晴的所作所为,着实触碰到了贺律的逆鳞。
陆川垂眸应是,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太太被绑架的时候,打过您的电话,好像是温小姐接听了。”
贺禹州面色沉沉,看不清楚神色,他缓缓颔首,“知道了。”
陆川这才退了下去。
贺禹州握着烟盒去了露台,青白色烟雾缭绕,冲淡了他犀利的目光。
被绑架那会儿,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第一次碰上,该是被吓坏了。
想到她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温妍。
她当时……
是蛮绝望的。
挂断电话的一瞬间,她会不会想,如果打给楚千帆就好了?
贺禹州眯了眯眸子。
可是事实却是,她没有打给楚千帆。
在小姑娘心里,还是更相信他,更依赖他,只要楚千帆不再出现,她自然会慢慢忘记他。
毕竟,两年来,和她同床共枕,极尽鱼水之欢的,是他贺禹州。
他掐掉烟蒂。
阔步回了病房。
南漾睡熟了,睡相娇憨。
贺禹州坐在床边,笑了笑,有个这样缩小版的女儿,兴许也不错。
他想和南漾生个女儿了。
像她一样的。
南漾出院那天,就被贺禹州直接带回到了久违的云亭公馆。
她休假也结束,回到了工作岗位,当天开了一场班会,把全班通通训斥一顿。
厉野委屈的说道,“我从倒数第六考到了倒数二十四,没表扬就算了,怎么还跟着一起挨骂啊?”
南漾问道,“倒数二十四很光荣吗?”
厉野咬了咬舌尖,“南老师,最起码我进步了不是?你得请我喝奶茶!”
南漾提了口气,看着一张张稚嫩的小脸儿,她平复了下,“这样,从这次起,每一次考试比上一次进步的同学,我请喝奶茶,这次是厉野同学和楚云泽同学。”
课后。
厉野喝着奶茶,吊儿郎当的来到办公室,“南老师,我听说你被柯芷晴绑架了?”
南漾讳莫如深,“谁告诉你的?”
厉野嘿嘿一笑,一只脚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我来是给你带个好消息,柯芷晴现在在警察局,谁都没面子保释出去,都满十六周岁了,估计得判刑。”
南漾趁机说道,“是啊,你们都满十六周岁了,以后做什么事情都得三思而后行,绝对不能意气用事,柯芷晴的事情就是一个教训!”
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厉野皱眉,“南老师,我来给你说个好消息,让你高兴高兴,你数落我做什么?”
南漾失笑,“好,不数落你了,我希望你再接再厉,下次争取进步三十名。”
厉野翘着二郎腿,“那你还是盼望猪会上树比较容易吧。”
厉野的消息让南漾相信了贺禹州并没有包庇柯芷晴,她心里还是有点开心的。
下班后,南漾拒绝了满意的邀约,去超市买了菜。
打算回家做饭。
六点半,南漾接到了陆川的电话,说是贺禹州要加班,可能晚点才会回去。
南漾有点扫兴。
自己吃了饭。
——
深夜
医院
温妍总算醒了,她红着眼眶,虚弱的看着贺禹州,“你已经让晴晴付出代价了,你关了晴晴五天,好好的孩子都快被你吓傻了,这样还不够赎罪吗?为什么偏偏还要把她送去警察局?还不允许我们亲属探望、保释?你非要毁了她一辈子?”
贺禹州站在床边,长身玉立,一派矜贵,声音漠然低沉,“为了柯芷晴,你闹自杀?”
温妍赌气的瞪着他,眼泪一串串的落下,“这不仅仅是柯芷晴的事,这件事,关乎着我的亲人们怎么看我!他们现在都觉得我是倒贴的、见不得光的小三,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救我做什么?你干脆让我死了好了!”
贺禹州目光下落,落在她的手腕上,“下次割大动脉,死得快。”
说完。
他转身就走。
“阿州。”
温妍惊慌失措的拔了针头,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从后面抱住贺禹州,“我错了,你别这样对我,你已经放弃过我一次了,你还要放弃我第二次吗?”
一句话。
不轻不重得砸在了贺禹州的心口上。
他伫立很久,头顶上的灯光挞下来,笼罩了他的周身,他的身体,有些沁凉。
他转过身。
温妍刚好晕倒在了他的怀里。
“温妍!”
他抱起温妍,朝着急救室走去,步履匆忙,面色严峻。
医生告诉贺禹州,温妍情绪激动,不利于胎儿成长发育。
如果继续愁闷郁结,可能会造成胎儿停止发育,到时候,只能流产。
而温妍子宫内壁薄,身体虚弱,流产对她而言,极其危险,甚至会有生命之忧。
届时。
可能大人小孩都不保。
贺禹州在阳台上抽了三根烟。
浓郁的夜色让他的声音黝沉,像是暗夜的帝王,“把柯芷晴放出来,这件事情绝不能让南漾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