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演武盘中,原本僵持不下的局势突然发生了变化,景延月冲锋的骑兵被打的慢慢向后退去,直到退出了峡谷地带。
下一刻,从两山的上方突然冒出两支景延月的骑兵,朝着峡谷下方的江晏部队冲杀过去。
两股人马顿时纠缠在了一起。
突然,峡谷的后方,出现了阵阵的狼烟。
与此同时,演武盘正中的那一柱香缓缓熄灭,宣告着援兵的到来。
赵长旭看着眼前的战局,不免大笑道:“这小子也有今天,好精彩的战局。”
演武盘缓缓关闭,宣告着比试落下了帷幕,两方的主帅都回到了大帐里。
“官家。”
“没想到,景夫人居然能和你打成平局。”赵长旭笑着开口,拍了拍江晏的肩膀。
原来,景延月在战局一开始摆出鹤形阵的两翼骑兵,悄悄上了两边的山坡隐藏起来,其中一小股人更是摸进了城内的粮仓,一把火烧掉了江晏的粮草。
当然,景延月也没有讨好。
那一柱香燃到了尽头,意味着援兵到了,景延月的部队即将遭受前后夹击。
这场比试最后以平局告终。
虽然演武盘的比试和现实中的行军打仗存在一定的差异,但两人能在演武盘中打成平手,也足够说明景延月的水平了。
“江晏可是大衍有名的小战神,你别看他年纪不大,但打小就和英国公在外头打仗,这两年太平些了,才留在临安负责守卫临安的安全的。”
赵长旭对景延月介绍道。
“他可没打过败仗,你能和他打个平手,已经很厉害了。”
景延月这是第一次听说江晏的情况,不免有些吃惊,她笑着道:“难怪我打江小将军觉得吃力呢。”
景延月说的是实话,她在大燕时也是赫赫有名的女将军,令敌人闻风丧胆,很少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
赵长旭听了,却没有放在心上,只当她是在开玩笑。
“景夫人排兵布阵的技巧倒是颇为风格独特,与常人不同。”江晏看了一眼景延月,道,“倒是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清之肯给这么高的评价,真是难得。”赵长旭点评道,很显然他的心情不错,此刻的表现,倒是没有帝王的冷峻。
清之正是江晏的字。
“官家,金人不断袭扰我大衍,是可忍孰不可忍,倒不如借此机会,一举收回江北地区。”
江晏忽然开口,却是提起了正事。
“大衍多守成之将,要守卫城池还可以,但想要收复失地,就很难了。”江晏冷静地开口,声音清润而严肃。
大衍这么多年被金人压着打,还被迫迁都,很少有机会反攻金人,因此绝大多数将领擅长的都是防守。
很显然,江晏和景延月是两个例外。
“眼下朝中的局势还不稳定,恐怕不是良机。”面对这位名义上的表兄,少年时代就以足智多谋而闻名的江晏,赵长旭的话语里,多了几分真挚。
“官家,金人见官家才亲政不久,必然笃定官家不敢进攻,一时松懈,未必不是良机。”江晏沉声开口道。
“更何况,近日的临安并不太平,一些人在暗中蠢蠢欲动,若是外敌当前,他们的那些小心思小动作,也可以平息一些。”
赵长旭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头疼,他知道江晏说的是实情。
临安不太平。
刺杀都敢刺杀到江晏头上了,可见幕后之人居心叵测。
“这毕竟是大事,战事又起,百姓恐怕怨声载道,朕还要再考虑考虑。”赵长旭叹道。
景延月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忽然开口了:“官家,我也认可江小将军的话。”
“若无战事,敌人潜伏在水下,不肯冒出头来,却能与金人暗通款曲,泄露机密。”景延月缜密地分析道。
将者,谋一战之胜利;帅者,谋全局之胜利。景延月不只是将才,亦是帅才,在这种事情上,她看得格外分明。
“我们完全可以变出一场极其重要的战事,刻意通过奸细的手,泄露给金人,兴许就能引蛇出洞,找到潜伏在暗中的敌人。”
景延月开口道,冥冥之中,虽然没有对话,却恰好与江晏打了个完美的配合,两人的心意却是相同的。
“我们未必真的要有一场重要的战事,如果奸细没有浮出水面,我们就假戏真做,如果浮出水面了,我们就一网打尽。”
这个思路,却是景延月在那日江晏遇到刺客之后,想要研发出新东西来引得真凶出面时,江晏的思路。
景延月用在现在这种场景下,却也是极为合适的。
江晏忍不住看了一眼景延月,然后才对赵长旭道:“官家,我和景夫人就可以做这个饵。明面上,官家打出收复江北的名号出征,暗地里,却是为了吸引细作打探军情。”
“我们可以把假情报放出去,哪怕抓不到细作,也可以坑一波金人。”景延月接的十分顺畅。
江晏有些诧异,景夫人与他的想法居然能如此相近,实在是难得,这样想着,江晏感觉心房微微颤动。
他擅进攻,绝大多数的大衍将领——包括他的父亲,都是守成的将领。他的很多想法,在这些人看来,过于冒进。
然而景延月却能与他心意相通,想到一处去。相比较来看,反倒是那些大衍将领习惯防御,不知道变通。
江晏刚在心中叹了口气,就听到赵长旭道:“清之,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一旦细作得逞,你们很有可能陷入金人的包围,没有粮草,没有后援。”
细作如果在军中,很有可能会在粮草的供应和援兵上做文章,生生把他们磨死。
江晏的睫毛颤了颤,就看见赵长旭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颇为凝重。
“你不能死在战场上。”
这句话,赵长旭说的隐晦,但江晏和赵长旭一同长大,却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
你不能死在战场上,昔日你答应过我的,我们要一同肃清朝野,收复失地。
江晏却是撩起衣袍,忽然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