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牢中多日,萧震声整个人憔悴消瘦了不少。
从萧庭屿的院中出来后,萧震声便到了温玉华的院子,由温玉华伺候着洗澡更衣之后,这才睡下了。
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
萧震声醒来后,温玉华便跟他商量着,给他安排一场洗尘宴。
一是全家人聚在一起,去去近日以来的晦气。
二是庆祝一下国公府劫后余生。
这段时间,整个国公府的人都人心惶惶,也可以趁此机会安定一下人心。
这事合乎常理,萧震声自然是不能拒绝。
但是到了晚间,一家人聚在一起,宋听澜得到消息前来的时候,却收获了萧震声的一个冷脸。
萧震声作为一个公爹,自然是不能随便的为难宋听澜。
但是,这也不妨碍他对着宋听澜全程一张冷脸。
宋听澜自然也发现了萧震声的冷脸,一时疑惑,但也无甚在意。
现在的国公府与她而言,就是一个即将倒塌的废墟。
而这些人,也都是些将死之人。
对于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宋听澜行礼过后,便想着坐下。
却不想温玉华这时赶了过来。
她看见宋听澜来了,立刻上前握着宋听澜的手,面带笑意道:
“听澜来了,你的身体可好些了?”
宋听澜点头。
“多谢母亲关心,已经好多了。”
确实好了不少,今日出门的时候,宋听澜特地多擦了点粉,好让自己那红润的脸蛋看起来苍白一些。
温玉华拉着宋听澜上前了两步,站在了萧震声面前。
“老爷,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您,您这次回来,还要多亏了听澜和宣恩侯从中周旋。”
萧震声原本正冷着脸看向一侧,闻言转过头来,面露惊愕。
温玉华现在看着宋听澜,细细的跟萧震声解释。
“自从庭儿受伤以来,听澜一直贴心的照顾。
可您不知消息,妾身多次求助他人无果,最后无奈,便想着让听澜去宣恩侯府帮忙周旋。
听澜听了我的话,便让裴念卿照顾着庭屿,自己则去了宣恩侯府。
回来后,她说三日之内您就回来。
当时,妾身还有点不信,没想到不过是第二日您就回来了。
而听澜却因此病了,这一躺就是两日,想必今日也未痊愈。”
萧震声根本没想到自己能平安回来竟是宋听澜和宋城荣的功劳,而自己还误会她,给她冷脸。
一时间,萧震声面上青红交加,面露尴尬。
但看着儿媳赤诚的眼神,他又深觉有些过意不去。
索性便道:“既是如此,那听澜对我有大恩,当赏。”
他说着看向温玉华。
“便将我私库中那套头面送给她吧!”
温玉华闻言微惊。
“那套头面,可是当年太后所赠……”
“既是感谢,一般的东西又怎么能拿的出手。”
有东西可拿,宋听澜心中得意,屈膝行礼道:“儿媳感谢公爹的馈赠。”
寒暄过后,宋听澜便在桌上坐下。
而同桌的赵吉云的脸色却难看的厉害,袖中的手仿佛要将手帕扯烂。
今日她儿子萧一屿因为身体残缺,不愿意立于人前,所以并未来此。
而宋听澜却得了赏赐,这让她怎么能接受的了。
她身侧的萧芷珊看着宋听澜的眼神却带着几分羡慕和小心翼翼
她今日在院中,闲的无聊,便做了些点心,临来之前已经吃了几块,这会儿也不饿。
片刻后,老夫人姗姗来迟。
萧震声和温玉华连忙扶着老夫人坐下。
坐下后,老夫人环视一圈。
“今日庭屿和一屿身体不适,已给他们在各自院中备了席面。
而我们既然已经悉数到齐了,那就开席吧!”
宋听澜的目光也跟着环视一圈,发现并未见萧鸣屿的身影,微微皱眉。
这时,萧鸣屿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即是团圆饭,怎么能少了我呢!”
话音刚落,萧鸣屿一身黑衣走了进来。
众人微愣,皆是惊讶的放下了筷子。
毕竟萧鸣屿在府中一直都是独来独往,这种宴席也是从未来过,今日是为何突然来此?
而萧鸣屿进来之后,寒冰一样的眸子扫射一圈,最后放在萧震声的脸上。
“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既是家宴,竟然连我的座位都没有准备,难道是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了不成?”
萧震声面色难看,很想直接将萧鸣屿赶出去。
但是,现在萧鸣屿可以说是圣上面前的第一人,权利颇大,整个朝堂对他都颇为敬重。
萧震声也不意外。
他生怕萧鸣屿会因此发作,但又碍不住自己的面子,便冷哼一声道:
“我早在你入宫做镇抚司的时候,就已经说过,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萧鸣屿轻笑。
“父亲,你现在确定不要我这个儿子?
毕竟儿子现在做的事情,稍不留神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您既然不是我的父亲,那么等到那一日我查到国公府的时候,是否可以秉公处理呢?”
“啪——”
老夫人将筷子放在桌上,厉声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国公府效忠于朝廷,对圣上衷心耿耿,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是吗?做没做过,这可是要问国公爷啊!”
萧鸣屿嘴角带着笑,漆黑的眸子仿佛寒冰,无声的跟萧震声对视。
萧震声一双眸子也眯了起来,似是在打量萧鸣屿,又是在透过它看到什么东西。
片刻后,他才轻声道:“来人,给二公子添一副碗筷。”
片刻后,萧鸣屿在宋听澜的对面坐下。
宋听澜抬眸,正对上他的眼神。
他的脸上带着笑意,但是,眼神中却是彻骨的寒。
宋听澜心中一震,连忙垂眸。
这样的眼神,她见过,那是在前世,萧鸣屿已经真正的成为朝堂第一人之后,他的眼神就如同现在这般。
寒冰刺骨。
“好了,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就开席吧!”
老夫人一声令下,婢女们都开始布菜。
而整个餐桌上,因为萧鸣屿的到来而一片寂静。
其实,作为镇抚司的指挥使,阎罗王一样的存在,府上众人都害怕萧鸣屿。
但因为萧鸣屿院子住的偏,他平时在府中如同透明人一般,是以众人很少注意到萧鸣屿。
这会儿跟萧鸣屿坐在一张桌上,都吓得不敢动筷。
唯有宋听澜正拿着筷子,小口的吃着。
但是,她今日在院中休息久了,下午的时候便自己做了几样点心,临来之前宋听澜吃了几块,是以,这会儿并不饿。
“怎么,这菜不和嫂嫂的胃口?”
萧鸣屿淡淡的开口,成功的让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宋听澜身上。